2022年9月《诗刊》读后感
打开2022年的9月《诗刊》,犹如展开一卷诗歌的长图。上半月刊铺画出了当代诗歌的宏阔色调,下半月刊则是色彩反复、刻画精细,二者共同为我们呈现了一场诗歌盛宴。
九月的上半月刊是“第十三届青春回眸”专刊,集结了15位成熟诗人的作品,他们的作品展现着当代诗的成熟状态。细读15位诗人的诗作,可以见出一些当代诗的品格。
上半月刊的诗作中充满了新鲜的意象。例如,在孙文波的《远望·仿杜甫》中,诗人写入了“高尔夫球场”“别墅”等现代意象,既延续了民族诗歌的精神传统,又为意象体系增加了新的内容。刘笑伟《坐上高铁,去看青春的中国》中的“高铁”意象不但新鲜,还有着经典化的潜力。“高铁”这一意象有着“宽敞舒适”“汹涌澎湃”“复杂灵敏”等特征,它象征着当下的中国形象,也象征着河流般奔腾的时间。这一意象是伟大的民族复兴精神和新世纪事物的结合,也是当代诗人塑造新的经典意象的尝试。
此外,单个意象的意识空间也得到了拓展。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是谭克修的《蚂蚁雄兵》。诗篇的主要意象是“蚂蚁”,作者把坚韧、勇敢、踏实肯干、勇于探索等精神都毫不吝啬地赠予了“蚂蚁”这一看似微小的物象,使这一意象的意识空间得以深化。细看上半月刊,全篇意象精少的诗歌不算少见,意象虽少,但其中包含的思考、哲理却不贫乏。诗人在遇见某一物象的瞬间,将精细的思考注入其中,使这些意象的意识空间得到了拓展。
在上半月刊的诗作中,乡愁是一个多次出现的主题。这批诗人大多有着切实的乡村生活经历,也目睹了现代化过程中乡村的变迁,乡村是他们难以略过的书写对象。随着城市化的推进,乡愁已不仅是对家乡的思念,也是对以往乡村岁月的缅怀。我们与家乡的距离不再只是空间上的,更是时间上的。
诗人们表达着对乡村生活的怀念,对乡村岁月已不可追的哀愁。代薇在《回忆已经太迟》中写到:“所有与故乡有关的/记忆,都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座崭新而陌生的城市”,在快速的现代化进程中,诗人表现出一种凝重的念旧情怀。包苞在《春日归来》中,用幻想的方式打破时间的界限,让熟悉的乡村事物、离开的老人、远足的游子都回到乡村,一齐团聚。
除了怀念,诗人们也表现了年轻一代在现代化进程中经受的冲突和迷茫。谭克修的《洪山公园》展现了父与子两代人的情感冲突,也展现了年轻一代的疑惑。作者和父亲的冲突在于,老一辈固守于土地,而年轻一代已脱离了土地和劳作,他成不了父亲眼中的“好汉子”,只想做一个“游手好闲者”。他的迷茫在于,他想设计那片象征着城市未来模样的“洪山公园”,但又对其是否有确切的模样有着疑惑,表现出年轻一代对城市化进程的思考。
张绍民的诗歌看似是这场乡愁合唱中的异响,在此次刊登的《夏夜美丽》和《小暑农事》中,诗人描写了宁静的夏日乡村生活,但诗人一定明白,他所描绘的恬静生活是宝贵的,其“人和大地一样”一语背后,是对人已脱离大地的惋惜。
我们民族的自然山水诗传统渊源流长,当下,自然山水依然是诗人们超越城市喧嚣,回归心灵平静的去处。在本刊所选的阿毛的《山湖集》《香草花田摄影记》,师力斌的《通州麦地一瞥》等诗作中,诗人们在对自然的描写中暂时超离了城市生活,读者的灵魂也与诗人一道在此意境中得以休息。
“对话植物”的传统可以远溯到《诗经》,当下,植物依然是诗人们重要的灵感来源。上半月刊中写植物的诗篇颇多,如中海的《山楂》《梧桐》《松柏》,徐庶的《枯枝》等等,诗人和植物的情谊依然在延续。
在生态意识的参与下,当代诗歌的自然书写也有着新的发展。在本刊中,方舟将此类诗歌称作“生态诗”。方舟描写了射击者威胁下的“旅鸽”、正在消失的“玛珥湖”、在“人工蝴蝶谷”里备受摧残的“蝴蝶”等意象。诗人把这种疼痛感和诗歌审美的过程结合在一起,使读者在诗意中感受到自然保护的重要意义。这无疑是一种生态美学的诗歌实践,表现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审美理想。生态诗的写作是诗人主动承担起社会责任的一种表现,也是对自然书写的一种发展。
9月下半月刊开篇的“发现”栏目刊登的是葛希建的组诗《定居》。其后刊载了任毅和王士强对这组诗歌的“锐评”。虽然,二者站在“正方”和“反方”的不同立场,但都承认葛希建对诗歌技巧的追求和历练。我认为,年轻的写作者追求技巧无可厚非,但同时,我们也应该听取前辈的意见,重视真实的生命体验,创作更具有温度和人文性的诗歌。
本期“诗旅·美丽中国”栏目的脚步来到了屈原故里,湖北宜昌。此次的“宜昌诗歌小辑”收录了15位诗人书写宜昌的诗歌。聂沛将宜昌之行称作“朝圣”,诗人们在此致敬屈原,重温屈子精神。正如胡弦在诗作《题屈原的画像》中所说,屈原在“画笔、声音、后世”中是“永生”的,对于屈原,一时代有一时代的理解。在此次诗歌小辑中,诗人们对屈原精神做出了当代阐释,屈原精神羽翼下的宜昌城市面貌也得以展现。
入选本次“双子星座”栏目的是鱼小玄和廖淮光。在鱼小玄的诗歌中,“水”是一个反复出现的意象,它是赣南乡村的活力源泉,也是作者的精神河流。在廖淮光看来,“山”是“真实、客观、承载、包融、隐忍”的精神体。在其诗中,“山”是等待着人们撞击的“一口大钟”、是等待着人们开合的一扇“木门”,不论人事如何变化,山总是默默无言地包容、坚守着。山与水在二位诗人的作品中交相辉映。二者共同描绘出一个山水有情的诗意中国。
本次“青春诗人专辑”栏目精彩纷呈。左手的组诗中暗藏着一个“行走”的关键词,诗人走在海边、湖畔,也走在梦里、时光里。诗人用“走”的方式打破时空界限,诗歌的叙事灵活,富有变化感。姜巫的诗歌是对新鲜生活和不可避免的死亡的交互思考,这样的思考方式使其作品呈现出生命的厚重感。余退的诗歌展示着神秘的妈祖文化,具有独特的魅力和审美价值。涩萝蔓擅长在变化的间隙中书写辽阔,诗人描写夜晚与清晨的交替之际、秋天与冬天的交替之际,诗人对这些细小的转变具有非常敏感的觉知力。其他诗人的诗作各有魅力,难以一一列举。行走、思考、回忆、勇气这些青春的关键词在本次青春诗人专辑中均有体现,下半月刊青春诗人的作品是对青春一词的充分表现。
在本期“校园”栏目中,王薏尧小朋友的诗歌《心》讲述了自己对“心”的理解,展现了孩子以感觉、想象来理解复杂事物的认知方式,读来天真有趣。高中学生李睿窈的诗歌《像一道闪电》想象性地描述了兰波写作的场景,表达了对诗人兰波的敬意,是写作的有益尝试。其他的高校诗人来自不同院校、不同专业。其中,顾鸠、沈耳、麦先森、李解的诗作中有着对自我、世界的理解和叩问;季湘知、邹弗的诗作表达着对故乡和亲人的情感。在这些校园诗人的作品里,我们也许会看到一些不同层面的青涩,但这些青涩或许正是校园诗歌独特的魅力。
此外,下半月刊还刊载了中国诗歌网推荐的诗歌,每一首后面都附有独到的精简评论。
总之,2022年9月的《诗刊》为我们呈现了一卷灿烂的诗歌长图。在此画卷中,自然、生活、社会的各个景象穿插其中,万物有情,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