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敏
冷冷讲述自己的遭遇。
PUA是英文pickupartist首字母缩写，字面意思是搭讪艺术家。最初的PUA源于北美，主要教技术宅工程师搭讪女孩和玩夜店的技能等。后来，PUA被引入中国，成了情感辅导专家的代名词。不过，在一些别有用心者的操作下，PUA渐渐变了味道……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杨志敏受访者供图
受害女孩1
谈恋爱遭遇不良PUA导师
成都女孩冷冷是名白领，今年6月在某社交APP结识了名叫小杰的男青年。因为他在社交软件上所展示出来的帅气幽默形象，冷冷喜欢上了他。
冷冷告诉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刚见面就发现他“与众不同”的矛盾之处：见面不久就拉她的手，但看起来却很老实，甚至有点呆呆的很可爱。冷冷告诉他，你这样追女孩子会遭到反感的，你下次再追女孩子不要这么直接。他也表示接受。小杰告诉冷冷他是做互联网情感行业的。
接触了不到一个月，冷冷感觉小杰是个很上进的男孩子，据他所说他大学毕业后就出来创业，并且养着全家，冷冷被他的担当精神所感动。而且他说话做事很成熟，对冷冷也温柔体贴。
他不抽烟也不喝酒，没什么不良习惯。冷冷当时非常欣赏他，他不是英语专业，但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觉得他很聪明也很好学。于是冷冷慢慢越陷越深，甚至把他当做将来的结婚对象。
但相处了两个月，小杰开始变得越来越神秘和冷淡。开始偶尔不接冷冷的电话，隔天才回微信。见面的频率也慢慢降低，从一周四五天到一周1天。有几次说话露馅，冷冷开始怀疑他，但他每次都以家里有事或心情状态不好而敷衍。
今年10月，冷冷在他的微信小号里发现有很多其他女孩子，他给人家的备注是“老婆”、“亲爱的”、“宝贝”等等。冷冷和他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并因为气愤和他提出了分手。事后冷冷得知，刚分手小杰就带着其他女孩去重庆玩了。
刚分手时，冷冷以为自己只是遇到了花心男。但有一天，冷冷通过网上搜索找到小杰的公司地址，并去公司讨说法。走进小杰公司的那一刻，冷冷惊呆了。他的形象不再是那个看似老实的男孩了，当时有几十个人在看他的直播，他口若悬河、能说会道，完全不是冷冷认识的那个他的感觉。冷冷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冷冷感觉就像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呆萌男孩变成了霸道总裁。
冷冷告诉紫牛新闻记者，小杰的公司名为“××情感”，他的办公桌上放着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婚恋咨询师之类的证书。网上查询得知，他从2013年起开始做PUA，已是PUA鼻祖级的人物。在网上宣称6年间“转战”上海、成都、重庆等地“狩猎”上千女孩。他和女孩约会甚至上床的过程会偷偷录音传到网站上供学员学习。看到这些，冷冷简直大跌眼镜。
遭遇这段不堪回首的感情经历后，冷冷慢慢了解了什么是PUA，也认识了一些被不良PUA伤害过的女孩。冷冷发现有的女孩被人骗财骗色后得了抑郁症。面对这些，冷冷觉得自己必须去做一些事，揭露不良PUA，防止更多的女孩被不良PUA伤害。冷冷很快加入了成都一家反不良PUA公益组织。
为更有效狙击不良PUA，公益组织运用互联网技术，推出一个名为“呵呵列表”的APP。APP相当于情感征信平台，可在平台上举报情感骗子的社交账号，也可通过社交账号查询情感骗子的劣迹。APP还有一个算法团队，通过分析情感惯犯交友行为，判断其恶劣程度，也就是“渣指数”，提醒其交往对象要提防其哪些方面。
受害女孩2
离职后揭密不良PUA公司
2018年6月，小白作为编辑入职成都的一家情感公司。
以下是小白对紫牛新闻记者的自述：
因为我的无知，加入了他们公司，我工作的一部分是将公司领头导师“白鸭”把妹的真人真事改编成小说，每写一次我们就要面对面交流一次，他复述一遍当时的细节。我写的过程那些事情仿佛历历在目，让我愧疚也让我痛苦，更多的是恶心。当然，这些故事只是凤毛麟角，“白鸭”准备将自己的这些事情改编成《我和我的365个女人》，出书并上传到有声电台上。
我开始在网上搜集相关资料，遇到了反不良PUA的公益组织创始人孔唯唯，可以从更多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我也开始着手收集这家情感公司的各种资料。入职3个月后，我就离开了这家公司。
导师与门徒
小白告诉紫牛新闻记者，PUA公司的运作有着自己的一套类似传销的手段。比如，导师与门徒制。公司内除了几个专门为学员讲课的导师，还招了一些导师助手，称为门徒。这些门徒们都学历不高，找不到什么理想工作，但家庭条件尚可。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门徒都对导师抱着极大的敬意，即使需要交七八万元入门费，一个月只能拿1500元到2000元钱的生活费，还要经常被导师训斥也在所不辞，更不会理会克扣工资等等行为。这些门徒主要做两类工作：销售一对一的私教课或在线的网课；随时在线，快速解答学员们的问题。
导师与课程
小白告诉紫牛新闻记者，PUA公司有一段时间比较火，是因为投入少挣钱快。她比较熟悉的某公司关门前，一年的流水可达千万元。成都五六家比较知名的PUA公司基本是从北京的一家PUA公司派生出来的。
因为PUA课程的价格（从几百元的网课到几千上万元的私教课、线下课）并不低，去报名课程的学员其实还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有些课程则借情感培训名义“打擦边球”，令人大跌眼镜，比如如何在短时间内TD（推倒，上床的代名词）女孩，从地点的选择、气氛的营造到话题的切入等等都有详细教程。有的导师靠炫耀自己TD的数量和质量来吸引学员，也以此获得门徒的崇拜。
PUA课程
成都有些PUA课程做得比较露骨，拍一些暴露的视频发送到学员群中吸引学员来报名课程，会在课上直播导师从搭讪到开房的过程。还会给学员布置类似的任务作为课程作业。
不过由于种种原因，现在的PUA收敛了很多，很少再直播搭讪、约会和到酒店开房的过程，一些公司也开始增加了“长期关系”与“恋爱情感问题”辅导等。但是“白鸭”等少数“导师”还在坚持那种打“擦边球”的课程。
律师说法
PUA公司若涉嫌违法可保留证据后举报
对于PUA公司的一些乱象，京衡律师上海事务所的邓学平律师认为：正规情感培训公司和培训课程，应该教学员如何正确处理恋爱婚姻关系，给学员系统传授男女交往中的言谈举止技巧和礼仪规范，如何克服宅男的社交恐惧和不善言辞的弱点，这是毫无问题的。
但如“导师”剑走偏锋，教导“推倒”女孩的技巧，甚至身体力行来给学员做示范，这类行为明显触犯了道德底线，也违反了民法上所说的“公序良俗”，是一种宽泛意义上的违法行为。某些导师或公司还特意将男女交往中偷录的音频或视频，作为“活教材”发到网上，如其中出现裸露镜头，这种行为就涉嫌传播淫秽物品和侵犯个人隐私，被侵害的当事人完全可以收集证据后报案或起诉。如果学员发现情感培训公司有此类行为，也可以向主管部门举报，也有权要求培训公司退费。
对于初入社会的女生，一定要提高自己的鉴别能力和防范的警觉性，不要轻易被对方花言巧语或表面上的物质所迷惑，从而给人可乘之机。（文中人物名字均为化名）
责编：李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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