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的,他醉醺醺的在街上走,在墙根的日光下,看见王胡在那里赤着膊捉虱子,他忽然觉得身上也痒起来了。这王胡,又癞又胡,别人都叫他王癞胡,阿Q却删去了一个癞字,然而非常渺视他。阿Q的意思,以为癞是不足为奇的,只有这一部络腮胡子,实在太新奇,令人看不上眼。他于是并排坐下去了。倘是别的闲人们,阿Q本不敢大意坐下去。但这王胡旁边,他有什么怕呢?老实说:他肯坐下去,简直还是抬举他。
关于姓氏
传的通例,开首大抵该是“某,字某,某地人也”,而我并不知道阿q姓什么。有一回,他似乎是姓赵,但第二日便模糊了。那是赵太爷的儿子进了秀才的时候,锣声镗镗的报到村里来,阿q正喝了两碗黄酒,便手舞足蹈的说,这于他也很光采,因为他和赵太爷原来是本家,细细的排起来他还比秀才长三辈呢。其时几个旁听人倒也肃然的有些起敬了。那知道第二天,地保便叫阿q到赵太爷家里去;太爷一见,满脸溅朱,喝道:“阿q,你这浑小子!你说我是你的本家么?”阿q不开口。
赵 太爷愈看愈了,抢进几步说:“你敢胡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本家?你姓赵么?”阿q不开口,想往后退了;赵太爷跳过去,给了他一个嘴巴。
“你怎么会姓赵!?d?d你那里配姓赵!”q并没有抗辩他确凿姓赵,只用手摸着左颊,和地保退出去了;外面又被地保训斥了一番,谢了地保二百文酒钱。知道的人都说阿q太荒唐,自己去招打;他大约未必姓赵,即使真姓赵,有赵太爷在这里,也不该如此胡说的。此后便再没有人提起他的氏族来,所以我终于不知道阿q究竟什么姓。
精神胜利法
他常常夸耀过去:“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其实他连自己姓什么也有点茫然;又常常比附将来:“我的儿子会阔的多啦!”其实他连老婆都还没有;他忌讳自己头上的癞疮疤,又认为别人“还不配”;被别人打败了,心里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象样……”于是他胜利了;当别人要他承认是“人打畜生”时,他就自轻自贱地承认:“打虫豸,好不好?”但他立刻又想:他是第一个能够自轻自贱的人,除了“自轻自贱”不算外,剩下的就是“第一个”,“状元不也是‘第一个’么?”
于是他又胜利了。遇到各种“精神胜利法”都应用不上的时候,他就用力在自己脸上打两个嘴巴,打完之后,便觉得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别一个,于是他又得胜地满足了。他有时也去欺侮处于无告地位的人,譬如被假洋鬼子打了之后,就去摩小尼姑的头皮,以此作为自己的一桩“勋业”,飘飘然陶醉在旁人的赏识和哄笑中。但是这种偶然的“勋业”仍然不过是精神的胜利,和他的自轻自贱、自譬自解一样是令人悲痛的行动。阿Q的“精神胜利法”实际上只是一种自我麻醉的手段,使他不能够正视自己被压迫的悲惨地位。他的“优胜记略”不过是充满了血泪和耻辱的奴隶的记录。
自语自唱,就是作品中人物的独自的说话和吟唱。阿Q宣布“投降”革命之后,有一段自语自唱:
“好,……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欢喜谁就是谁。
得得,锵锵 !
悔不改,酒醉错斩了郑贤弟,
悔不改,呀呀呀……
得得,锵锵,得,锵令锵!
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这段《龙虎斗》中的戏文写出了阿Q飘飘然的心境。其中前面的一句自语揭示了阿Q心中革命的目的:“要什么就是什么”“欢喜谁就是谁”,反映了他对革命的不理解;而带鼓点的《龙虎斗》这段戏文吟唱,表现出了阿Q内心中的得意和盲目性,也揭示了他对革命的无知和盲目乐观。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到阿Q的无知、盲目的“精神胜利法”性格是他的精神领域的主导,而且这一性格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躯体。
“我想和你困觉”,个人觉得这是最感人的一句话。最悲惨的心声,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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