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面对稀疏的浅草
被扬起, 潮湿的苔藓, 如此滞重的
烟雾中的细缕, 躲避
向土地弯卷的利刃, 繁殖
灰色的时刻,
以及日子, 以及年月, 因为
智慧的灰庙不必由我们建造给
发热病的年月, 从这里开始, 不必
带着眼泪或灰尘, 然而这悲哀的嘲弄
思绪, 是时刻的逼迫吗?
沙漠的荒野, 那时, 孤独的仙人掌
食人生番是他的爱——纵使在
巉岩和峡谷中间, 在跳跃和夜晚的颤栗之间
纵使象遗留的陶瓷碎片以及陷落的
沙暴——暗示已经出现。
在这风暴的旋涡中心, 一曲挽歌
但并非由此而来。 因为那遥远的伴侣
突然被变成陌生人, 当风力减弱
中心塌陷, 悲哀。 而打碎的
陶片躺在地上, 闷闷不语——又一次暗示
但并非由此而来。 他只知道
突然地占有。 时间的征服
把无助的他捆缚于每一件灰暗的物体。
(马高明译)
索英卡曾有过两年狱中生活,这是由诗人的真实体验孵化出的诗作。
在一开始对监狱的描绘中,便突出其特征; “繁殖灰色的时刻”是一句集中概括; 漫长的监狱生活即由这些“潮湿”与“滞重”组成。
然后诗人宕开笔, 描绘荒漠的“仙人掌”的执着、坚毅与不屈,面对险恶的环境而奋争的经历的意象。
最后, “塌陷”与“悲哀”的结局接踵而至, 囚犯由此而罹难,终于被“捆缚于” “灰暗的物体”。
全诗展开自由联想,借用跳跃、腾挪的意象,多方位、多角度地表现了监禁生活, 以及囚犯罹难的戏剧性经历和监禁生涯的情景与氛围,由此映衬、烘托了囚犯心理的晦暗和阴郁、凝重与冷峻。诗中主、客体两相映衬, 客观事物和内心视象按感觉的逻辑组合起来,使全诗的格调显得险峻、阴暗,象重重地抹上了一层冷色调。一个个晦暗、险恶的意象群,构成了诗的整体氛围。可贵的是,诗人没有直接描写监狱生活与囚犯,而是从另一种方位,多侧面地将空间感极强的“苔藓”、“灰尘”、“沙漠”、 “荒野”、“巉岩”、“峡谷”、 “沙暴”等一组组滞重、灰暗、怪诞的意象调动起来,象一组组“蒙太奇”镜头,衬托和折射着囚犯及诗人心态的冷峻与滞重,同时显示出明显的时空逼迫感,甚至使人透不过气来。
索英卡因战乱而从美国返回尼日利亚,被军政当局拘捕,在狱中关押了两年,因而内战——“发热病的年月”——带来的痛苦、失去自由的绝望,成了他刻意描绘的主题。从此诗也可看出诗人内心深重的忧患感,和对人的命运的深切关注。同时,诗作纯熟地运用现代诗艺术手法显示出的想象与联想的丰富,表现出诗人的高超诗艺和深沉、含蓄、冷峻的整体风格,以及诗人善于兼容并蓄,引进欧美现代派诗歌的大胆尝试。
(叶 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