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一生,不问西东—-读《我心归处是敦煌》有感
步入石窟,作别蔚蓝的天穹,光线骤然暗淡,一室寂静,佛像庄严壁画精妙,一笔一线间勾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世界。飞天神女周身祥云彩绘,眉眼柔和,青丝飘散,背后莲花初放,美不胜收;门神金刚手执金斧,黑脸圆眼,须发张扬,不怒自威叫人不禁感叹前人造诣至深,令人震撼。
敦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来自余笔下的《莫高窟》,家国之殇、文脉之痛,让人谈起敦煌不免心生喟叹。但在樊锦诗先生那里又是另一种滋味,她以自述的方式揭开敦煌的神秘面纱,去向世人诉说一个生命与千年敦煌的相濡以沫。
舍半生给茫茫大漠,从未名湖到莫高窟,守住前辈的火,开辟明天的路,半个世纪的风沙不是谁都经得起吹打。一腔爱,一洞画,一场文化苦旅,从青春到白发。
半世纪前,就站在与我同一片土地上,她带领团队亲自进入每一个石窟勘探绘图,她带着一副眼镜,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在沾染着灰尘的白纸上描线,站在洞顶之下,一笔一划的描摹着顶部的壁画,仰着头,不觉已经脖颈酸痛,她却仿若无事,眼神中闪烁着坚定而炙热的光,写着画着,不知疲倦。风沙吹进洞窟,纸上铅笔芯与沙砾摩擦,发出嘶哑的“刺啦”声,为了工作方便而剪成的短发上全是沙,显得凌乱而蓬松好似鸡窝,同事们曾以此说笑,背地里却心中一疼。精美繁复的壁画复刻几手难如登天,她毫无怨言的干,从白天到黑夜,从盛夏到严冬,无论多大风沙从来压不垮这个江南女子的背脊,在她丈夫的回忆里,她只流过两次眼泪,一次便是为了敦煌。初到敦煌,满目苍凉,寸草不生,经常洞窟刚被清理完,经过一夜风沙便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一天的努力全部付水东流,她眉头紧锁,凝神细思,眼中是重重的、解不开的忧虑,虽然大漠呼啸的风已经使她的脸不再细腻,但是那一颗赤诚而细腻的心却从未被消磨,数字化的壁画浴无数敦煌人心火重生,敦煌石窟之绝美,美的不仅仅是画是像,美的更是无私奉献着自我的敦煌守护者。
我想“一生择一事,一事终一生”便是对樊锦诗先生最好的写照。从青丝到白发,樊锦诗先生用一生的光阴诠释了她那一代人所肩负的使命。有人问她是否后悔自已曾经的选择,她说:“不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敦煌。”对于樊锦诗先生来说,敦煌早已是她的根,她用一生光阴守护着莫高窟的精美恢宏,择一事,终一生,不问西东。
老一代知识分子身上的质朴和对学问的全神贯注,可见一斑。樊先生在书中并未过多抱怨那场文化浩劫,她的含冤跳楼,她的人生被锁定在敦煌,她经历夫妻长期分居,但这部分的内容被用克制的笔调带过,甚至她还会感恩在那样颠倒黑白的岁月中在敦煌的知识分子们依然没有为了运动而伤及敦煌,这是老一辈知识分子的胸襟: 一人要着眼于有价值的事情,不能受困于挫折,不能成为情绪的奴隶。樊先生在书中说“简单相信,傻傻坚持”,她并未选择敦煌,而是敦煌选择了她。同王家卫《一代宗师》里的台词所说的一样:“有一口气,点一盏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从民国大师到敦煌研究所每代人,他们是弘扬中华文化的一代宗师,用自己的生命点亮传承之灯。正如樊锦诗感悟莫高窟第158窟所得出的“涅”的境界—一种岁月流逝下的恬然,历经苦难却依旧超然的自由。
如果说世界上有永恒,那就是一种精神。这么多人来到敦煌,守护莫高窟,每天都要和佛经、佛像照面,他们的精神来自对敦煌石窟“艺术的热爱和对这份事业的执着追求。
在敦煌研究院的一面墙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历史是脆弱的,因为她被写在了纸上,画在了墙上;历史又是坚强的,因为总有一批人愿意守护历史的真实,希望她永不磨灭。”愿你我坚守初心,守护历史,薪火相传,乘风破浪,御风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