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有同感。她就是克蕾斯,纽约一杂志编辑安妮和律师罗伯特的13岁的独生女儿。即便我没有经历过残疾的自卑,却能完全地想象她的感受,认同她的所思所言。
当《马语者》【注】讲了一个着实复杂的故事,带有明显的戏剧性。然而,转念对照生活,竟有这么多的同感之处,让我不免觉得这故事是真实地发生的。
小说讲的是安妮带着在车祸中失去一条腿的女儿克蕾斯,以及在同一场车祸中重伤并蒙上阴影的克蕾斯的坐骑“朝圣者”,千里迢迢寻访“马语者”汤姆,以求身心的治疗的故事。小说的语句具有强烈的画面感,繁复的世界,错综的关联,各种各样的困扰纠结在一起,婚姻,外遇,纷争,抱怨,离别……
我并不能完全感受并理解成人世界每一个人物的想法、作为,但有一个人,她看到的世界,我再明白不过了,她对所看到的别人的行为的理解和反应,我竟如此安妮计划驱车带着克蕾斯和“朝圣者”远行,克蕾斯感到虽然母亲来征求她的意见,但她根本没有否定的余地。于是整个路途中她封闭自己,完全沉默。可能是发泄不满而抗议,可能是无从拒绝而生气,可能是不愿多争辩而缄默。有点儿叛逆的我自然也这样过,有时为了家长“表面尊重实则完全自行决定”而赌气,赌气的时候自然不会想到家长的难言之苦。
世界如此零乱,毕竟各个人所见之都各有不同,我惊讶于克蕾斯和我想得这么近!其实,孩子的世界也很繁复,只是繁复得和大人的世界不尽相同。
赌气之后,一个人呆着便会冷静,是惭愧?是担忧?是自嘲?但又不肯道歉。小说里没有那么明白地说,只是在赌气过后,间接地由他人之口向母亲提到“克蕾斯很担心”。我却在这一句感到千百情绪,竟是亲身经历的一般。
世界如此零乱,即使是孩子其实也想得很多。然而这篇绝不是抗议文章,只是对一本优秀小说深深体会后的赞叹。
孩子终有长大的一天,长大着,便渐渐明白大人们的世界。但变成了大人的“孩子”,有几人能仍然了解原先的世界?“马语者”汤姆以肢体和呢喃与马儿交流,他总说,调教马儿的时候还是不喜欢向马主人询问马儿的经历,因为马儿本身告诉他的信息更加准确。已经长得很大了的“孩子”们,或许,要重新了解孩子,从孩子本身而不是自己遥远的记忆中来探索,更加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