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为了承受】
在历史的长河里,几乎没有什么是不会随时光而消逝的。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国,那是一个脱胎换骨的探索时期,对于广大人民群众来说,确是漫长难熬,疲惫不堪的岁月。他们活在共产主义的精神世界里。
《活着》是作家余华创作于1992年的长篇小说。它以一个民间歌谣采集者的视角,记录了一个名叫福贵的老人一生的沧桑与苦难。
福贵本是一个生性懒散、嗜赌成性的地主少爷。他的妻子,家珍,是镇上米行老板的千金,福贵对家珍一见钟情,她便嫁给了他。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结婚后,福贵越来越败家,越来越混账。而善良温驯的家珍却对他不离不弃,即使有身孕也要去镇上找福贵,希望能把他拉走。最后不得而终,只能一个人挺着肚子走十几里夜路回家。在狡诈的龙二设下的赌局中,徐富贵终于一步一步赌光了家业,变得一贫如洗。在福贵败光家产后,回到了家中,家里的光景更是惨淡,偌大的徐府、百亩良田、忠诚的家丁……这些全部都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留给活着的人的,只是无限的悲惨。
徐福贵的一病不起,在龙二来要房契之后,因郁结从粪缸上摔下而死。这时福贵幡然醒悟,可是变成穷光蛋前的福贵不知道后悔,变成穷光蛋之后的福贵没时间后悔。福贵只能选择改头换面,重新生活。福贵的爹死后十天,他的丈人便抬着轿子接走了有孕的家珍,留下了女儿凤霞。福贵去找龙二,租了五亩田地,穿上粗布衣裳,下田干活。后来儿子有庆出生,家珍也漂漂亮亮的回到了家里。
原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回到正常的轨迹,但福贵的却生了病,福贵在去求医时被仆人羞辱,与他打起来,被国民党部队发现。那个仆人险些丢了性命而逃跑,而福贵却跟着国民党部队做了壮丁,一路北去。
部队里,他遇见了从抗战时期就被抓去部队,三番五次逃跑却并还是被一个接着一个的部队抓住,直至放弃了逃跑的希望的老全,和一个叫春生的娃娃兵。春生去找饼时,坑道里的几个活着的人被解放军所俘虏。福贵只想回家,他们便给了福贵盘缠。两年以后,已是深秋,回到的福贵才知道母亲已经过世,妻子家珍四处打听也没有福贵的消息,含辛茹苦带大了一双儿女,但女儿不幸变成了哑巴。
从国民党统治后期到解放战争、土地改革运动,再到大炼钢铁运动,三年困难时期等,福贵从大富大贵的少爷到一贫如洗的穷光蛋,每一场运动带来的苦难都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作者用冰冷而朴实无华的文字写尽了这些苦难与悲凉,但在这灰黄色的故事与背景下,又不时给我们一些光亮,让我们以为柳暗花明,熬过去就会有希望。
可是在悲惨面前,幸福终究那样的微不足道,那样的稍纵即逝,只是使低谷更低,使悲痛更加深沉,并没有改变他们在无边的惊涛骇浪中起伏转折的、令人绝望的悲剧命运。
后来,土地改革运动中,龙二因为死不认账,最终也逃不过被枪毙的命运。这里仿佛也暗示着,福贵一贫如洗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每每读到这里,心里总是五味杂陈。
真正的悲剧开始渐次上演,家珍因营养不良患了软骨病,医疗的落后、心理的压力、贫困的摧残也使得病情在不断恶化。为了让儿子上学,他们只能把凤霞送人,全家人都撕心裂肺。
儿子有庆善良而单纯,对家里的小羊情有独钟,但是为了生计,还是只能忍痛割爱,卖掉小羊。有庆擅长跑步,假使生活在现在的社会,父母也会希望让他成为一名运动员吧,他也根本不用因为没有吃的而减少运动,国家也会栽培这样有天赋的好苗子……
然而,正是这样的一个天赋,让有庆在县长夫人难产失血号召献血时,第一个到达医院,又偏偏与她血型相同,本身的营养不良,再加上抽血过多而死亡。福贵瞒着家珍埋葬了有庆,县长来到福贵家看望,福贵这才知道就是当年的战友春生。他们便没法继续追究下去了。
这样的事情在现代社会几乎不会发生,一个鲜活可爱的生命,就这样被穿着白衣的“天使”汲取着血液,直到干涸。这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无法接受的。但是正是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人的生命仿佛一文不值。读到这里,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让有庆活着吧,即便是没有心爱的小羊,没有食物填饱肚子……不为别的,就只是让他活着而已,难道这都不行吗?
女儿凤霞与队长介绍的城里的偏头二喜喜结良缘。二喜疼爱凤霞,也关心福贵和家珍。后来,凤霞生下了一个男孩,因大出血死在手术台。福贵给外孙取名叫苦根。凤霞死后三个月家珍也离世了。福贵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同一家医院死去,只剩下福贵、二喜和苦根相依为命。二喜是搬运工,之后因吊车出了差错,被两排水泥板夹死。外孙苦根便随福贵回到乡下,生活十分艰难,苦根生病好了之后,福贵心疼苦根,便煮了一锅豆子留给苦根。不料福贵回到家时,苦根却因吃豆子撑死……
生命里难得的温情将被一次次死亡撕扯得粉碎,就快撑过最难熬的时候了,幸福却又一次戛然而止。只剩下老了的福贵伴随着一头老牛在阳光下回忆。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有庆、凤霞、苦根、家珍、二喜……都逃不过死神的手掌。他们都是大时代下微小的生命,却都无法对抗命运,他们只有两条路:活着,或死亡。
活着,或许是世间最没有意义的事,却又是最需要勇气的。正因为活着很艰难,活着才具有深刻的含义:没有比活着更好的事,也没有比活着更艰难的事。
“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现实生活的无情与残忍,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宽广;而活着,纵然要担当诸多难以承纳的苦痛,但是依然要坚忍,顽强。这应当便是生命的力量罢”。
“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我”说,他们总是留下混浊的眼泪,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喜悦。
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企图探究活着的意义注定只能成为一个笑话。人只是一种存在,它与天地万物一样并无意义。”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活着?”
或许,活着,就是为了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