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清凉地儿-了琹 ©
物道君语:
人间重晚晴,历尽烟云老来伴。
春运开始了,有人在讨论如何就地过年时,也有人在问,如果老人在家怎么过春节?
会比往年孤独许多吧。老两口年前备好的腊肉肥鸡,只能堆在冰箱角落里。因为隔离,串门的亲朋都不来了,年夜饭也随便糊弄,家里就更清冷了。
门外热闹,家里冷清。虽然孤独,但在见不到孩子的三百多天里,在许多次盼望继而失望后,父母早已被迫习惯了没有孩子的春夏秋冬,学着在生活中相互扶持。人到晚年,能陪伴自己的还是身边的老伴。
去年疫情曾有个感人的故事,在上海金山区的福利院,张世发爷爷每天六点半到,喂老伴沈奶奶吃饭,翻身,待到下午六点半离开,两年来风雨无阻。后来因为疫情禁止探望,张爷爷就每天带着果汁和一封情书,送到门卫室。这66封信里,每封开头都是妻子名字,“美珍,您好。我爱你,祝早安”,还有最亲切的叮嘱,“今天天气比较好,你要晒晒太阳,自己要多动动。”
风华正茂的情侣固然令人艳羡,但白头偕老的爱情更令人感动。
图|清凉地儿-了琹 ©
散文《家》中,作者问了一个问题:“什么是家?”
当一个人有了伴侣,“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这个家,可能是小城里某间小公寓,厨房都要与别人共用,也不敢购置什么家具,因为这时的家是暂时的。后来随着城市的迁移,家也跟着迁移,再慢慢地,有了稳定的居所,添置了更多家具,也留下了记录时光的物件。但一直没有变化的,就是“你”一直在。
家,从来不是某城某街某号的房子,也不是砖头石灰垒注的建筑。正因这里有了人和情感,这间石头屋子才能被称之为家。
图|清凉地儿-了琹 ©
经常会在网上看到类似的讨论,孩子想定居城市,把父母接到城市生活,但总是待不住就想回老家了。
父母回老家,一来是不习惯大城市的节奏,二是他们熟悉故乡的一草一木,左邻右舍和生活方式。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彼此孩提时的乐趣,有青春的记忆和老年的平静。
有一起走过的春夏秋冬,春天看花秋赏月,夏夜观星冬赏雪。等冬天来了,就搬着凳子坐在墙角,穿着棉大衣晒太阳,旁边小猫也昏昏欲睡。日落西斜,就点上小火炉,煮上自家酿的酒,昏昏灯火话平生。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可亲的并非灯火,是家人。
图|清凉地儿-了琹 ©
《平如美棠》里,主人公平如和美棠青梅竹马,60年来一起渡过苍凉岁月,不离不弃。
即便曾分离22年,两人也写了一千封家书,把千里异地变成朝朝暮暮。中年分别,重聚之时已年近六旬。两人已鬓发苍苍,身体羸弱。美棠因为早年劳累得了肾病,每天都要腹膜透析,平如就细心跟护士学习,在家里为妻子做透析。
但时光不饶人,美棠记忆开始慢慢模糊,直到有一天,美棠问平如孙女舒舒到哪里去啦。平如说舒舒上班去了。美棠说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你给我一间间房间看。”平如听完号啕大哭。
图|清凉地儿-了琹 ©
之后便是漫长陪伴,美棠时而模糊,时而清醒,有次在医院里头,美棠醒来几分钟跟女儿讲了一句:“你要照顾好你爸爸啊”,讲完又睡下。就这样,平如默默陪伴着美棠至最后的时光。
书中最后一页五彩灿烂,写着:“这只是朵云彩,曾在我生命中徘徊,生命虽有限,但愿云彩常在,怎将云彩留待,用画笔将它记载,我空的来到世间,只有这些最爱。”
爱情中的云彩,是两个人共有的美好时光,和人生的辽阔。当然,也有烟火朝夕,雨雪风霜,只有你不离不弃,爱才会在最后化成云霞。
就像歌词里唱到:“只有你,能叫我,不怕老去。”
图|清凉地儿-了琹 ©
《人生果实》中,阿修和英子都是九旬老人,他们的家里有一个小园子。种菜种果,自给自足,过着简单生活。
这个园子里种了70种菜,50种果子,英子负责照料这些果蔬,制作些料理。而阿修为了则把园子修缮地充满生气,每种植物立一个牌子,“报春草,是春天哦”、“甘夏蜜橘,做橘皮果酱”。
早晨起来,英子要煮两份早餐,一份是修一爱吃的海苔米饭日式早餐,另一份是自己吃的面包果酱西式早餐。她自己吃了土豆会肠胃不适,但因为修一喜欢,总是变着法子做土豆。她最喜欢听见修一说真好吃。
为了这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两人在园子里一耙一耙地收集落叶杂草,堆积发酵成肥料。洒在田间,来年开春就又是数亩肥沃的土地,便能种出更丰收的食物。这样的日子里,时间过得比年轻时更慢。
正如旁白所说:风吹枯叶落,落叶生肥土,肥土丰香果,孜孜不倦,不紧不慢。
爱情总要落到实在的生活中去,或是一碗深夜的汤,或有人问你粥可温,总归是人间烟火。年轻的爱情如烟火,刹那间燃尽所有;人到暮年,更容易在三餐里,得到绵长的爱。
爱情最平静的样子,是在四方食事中,烟火共白头。
图1|木星映画 ©
《四个春天》里,导演陆庆屹用镜头记录了父母的四个春天。
故事中的父亲与母亲原本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父亲温和,做事安静;母亲暴躁,做事雷厉风行。但两个人却因有共同爱好,琴瑟和鸣。
父亲最大的爱好是音乐,中西乐器都喜欢,吹拉弹唱都懂些,家里二十多种乐器,不能说精通却自得其乐,闲来在家耍耍乐器。
图|清凉地儿-了琹 ©
陆庆屹记得小时候家里发生火灾,父亲望着烧成灰烬的家,茫然片刻后,从废墟里翻出了烧成炭黑色的小提琴。吹了吹灰,站在天井的井台上轻柔拉起了琴。那个身影,是对音乐和生活极大的热情。
母亲也爱好音乐,在制腊肠、熏猪肉、磨豆浆、采野菜时,总会哼唱几首,来表达心情。母亲从小爱唱山歌,是家乡的名人,小城里有个红白喜事都会请她帮忙。两人常常是你伴奏来,我起舞,彼此相伴相知。
图|清凉地儿-了琹 ©
日子在细碎中平缓流过,天井的金鱼肥了,春燕又来翻新泥,春雨淅淅打在房顶的花草上,春天在歌声笑声中,经过一个又一个。
春燕去复来,春来花又开,往后余生,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图|清可老师 ©
人这一生,最幸运的是有人陪你青丝变白发。陪你看四季更迭,即便沧桑了岁月,初心也不改。
就像诗里所说的:
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
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
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
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
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
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
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