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空山,深溪林野,以至亭台楼榭之间,草木可生之处便会有花。花是自然孕育之物,是川泽给予视觉之美的一份馈赠。但是深藏在心中的那份含蓄让人们赋予了花不同的情感,以无言之花代有声之语,遥以寄情思与感伤。
古者便有“弄花一岁,赏花十日”之语,更有花上金铃这般痴花之人。莫说这样的伤花惜时的文人墨客,便是寻常百姓,见到花开花谢也会有许多感慨。久之,移情入景,各种花便被人们烙上了不同的印记,以色别情愫 ,以颜含话语。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的,栽种要雕栏玉砌,赏玩应帷幔低垂,可谓花中贵裔,寓意荣华富贵,“侬丽最宜新着雨,妖娆全在半开时”的,更有美人春睡、妃子醉酒之娇憨,代表了追随的相思与苦恋。移眼国外,灿烂如阳的加州向日葵却是沉默的爱,长翅伸展宛若翘首之鸽的鸢尾花爱丽丝象征自由与短暂的爱情。更有玫瑰的爱情、木槿的卑微、荷莲的高洁、曼珠沙华的生死两界……
我们赋予了花朵情感与语言,又让一层层语言注入,凝聚成花魂。灵魂更赋予了花更深层次的韵味,而不仅仅是侬丽的花瓣与袭人的香气。同样,花也回馈魂灵以惊心动魄的美,那份潜藏于最深处的灵感蔓延开来,使得无数文人墨客沉醉于心海花海之中。他们以墨为曲,以笔为浆,酿造了最醇香的酒,只为那一言半语,换来最致命的一番倾注。
苏东坡的“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之句留作西府海棠“解语花”的美称,只是谁可解那份藏于诗词之后的细腻的柔情?彭渊材的“只恨海棠无香”之意至今仍存,万般的美总有不足的遗憾,古往今来人共有之;“更无柳絮因风起,唯有葵花向日倾”之叹化作了“葵倾”之词,亦步亦趋、至死不渝的情感像极了向日葵对于太阳温暖的依恋,可是天高云远,终归一切化于无言的追随,沉默的守候。
历史的车辙上甚至也有一缕花香,只是比起慢慢长河,花的瞬间的绽放与凋零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可花孕育的生生不息的种子才是花所表达的最铿锵有力的话语。插在法兰克国王路易.克罗维斯帽上的金百合孕育了法兰西的光明与自由;英吉利的红白诞生了之后繁荣强大的海上帝国;美利坚的红玫瑰绽放着热情与奔放……民族选择了花,花也饱含着对于这个民族精神的肯定与赞美,花中寄托了无数欲言又止,无言也是有言,无言更胜有言。
以花寄语,以花采魂,纵是名花不解语,无情也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