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吴国和古辽国的交界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沙漠中央有一座城,妄城。
沙漠本就贫瘠,妄城更是如此。四面八方,除了黄沙什么都没有。
妄城很大,城里的居民很多,多达百万,这很不正常。如此贫瘠的土地,又缺少人类赖以生存的水源,按说是支撑不起这么庞大的人类社群的。妄城能,是因为妄城有自己的守护神–雨女。
雨女可以求雨。每次焚香沐浴七七四十九日,然后在妄城中央的祭坛上,虔诚祈祷。多则十天,少则半日,必然会天降甘霖。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降雨手段,所以妄城才能在荒漠里生存下去,而且生存的很不错。所以大家都很敬爱雨女。
雨女说是神,其实跟正常人一样,也会生老病死,也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雨女都是一脉单传。雨女可以结婚,但孩子必定是女孩,而且一生只会有一个孩子。从怀孕那一刻开始,直到孩子出生,这段时间雨女会失去祈雨能力。
雨女怀孕的这一年,被称为“休年”。雨女休息的一年,上天休息的一年。
等小雨女举行完十六岁成年礼后,雨女就会把神位传承给女儿,自己就会失去神力,变成一个普通人。
有一天,妄城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家家户户门上都挂了红灯笼。仓库、酒肆、花店、广场。到处都是人,年长的指挥吆喝,年轻的推抗挑搬,年幼的拿纸拿线跟着热闹。一车车,一担担瓜果酒食,绫罗绸缎从四面八方运过来,归置到广场上,布置成一座新房。门口对贴了两个大大的喜字,喜庆异常。
今天是雨女结婚的日子,新郎是燃藕街的毕家公子。
到了吉时,拜过天地,新郎新娘开始挨桌的敬酒。大家无不恭敬起身,欢喜还酒。
正桌上坐的清一色的老者,都是花白胡子,满脸褶子,颤颤巍巍的起身,回了酒,赔笑几句,又慢慢悠悠的坐下。等新郎新娘去别的桌子敬酒之后。大家脸上的笑容隐去,浮起丝丝愁意。
桌上有一道爷,身着青布长衫,盘着发髻,举止洒脱,一派仙风道骨模样。浅酌了一小口喜酒,目光扫了一圈,轻笑道:“今天是雨女大喜的日子,诸位怎么面露愁容,实在让人不解”。
其中一老者叹道:“道长你有所不知,雨女大人结婚之后,很快就该怀孕生子。小雨女诞生,这本应该是喜事。但是道长你初来妄城,不知道我们妄城的情况。雨女大人妊娠的这一年,是没有祈雨能力的。我们称这一年为休年。在这荒漠之中,一年不见雨水,是何等天灾。休年,休年,万事皆休啊。”
说罢,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唉声叹气不断。
道长手捋胡须,略一思忖,说道:“这贫道倒是不知。在这大漠火地,降雨我做不到,推延休年的到来却是可以。”
“此话当真?道长可有仙法?”众人一听,大喜过望,纷纷问道。
道长撇了一眼还在敬酒的新郎新娘,低头饮酒,微笑不语。
众人知道可能有不便明说之处,不再追问,开始聊些家常,但都心不在焉。
宴席散后,道长被众人拉到城主家中,再次询问推延休年之事。
道长见众人诚恳,遂回道:“此事说易也易,说难也难。只要妄城所有百姓每日念叨‘雨女无瓜’,无一人落下,即可遮盖天命,阻止雨女怀孕,从而推延休年的到来。等大家存粮蓄水,做好准备熬过休年的时候,停止念咒即可,到时雨女自会怀孕。此事说容易,是因为只要大家齐心合力,每日念诵一句简单咒语即可。说难也是因为需要大家齐心合力,有一人异心,咒语就不会生效或解除。”说罢,谢过城中招待,飘然离去。
由于此事需背着雨女,所以城主联合在场长者,制定好计划,开始私下嘱咐城中百姓。
转眼已是三年。大家每日私下诵念“雨女无瓜”,雨女果然没有怀孕,休年自然不会到来。大家好像了了一桩心事,日子过得更加舒心滋润。期间偶有人提出解除咒语,让雨女延续后代之事,总会有人以没有准备妥当为由推诿,咒语迟迟不能解除。
又是十年过去,雨女已经三十有三,成了一位美艳妇人,却依然未曾受孕,不由得暗自着急。按照常理,结婚十数载,早该诞下女儿,这个年岁应该已是豆蔻少女。雨女自以为是身体有疾,多方求医,却是毫无帮助。
这个时候,城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开始忧心下一任雨女的事情,多次召集大家商议。大家都知道,女人到了这个岁数,越往后越不好生育。所以也都答应停止念咒,解除咒语。
不知是有人有私心,私下依然偷念咒语,还是众人欺瞒天道的行为惹了神罚,抑或是雨女本身就有缺陷,三年又三年,雨女依然没有怀孕。
雨女终日自责担忧,害怕万一到死也没有诞下一女,断了雨女传承,连累了这一城百姓。
常年忧虑之下,心神具损,雨女日渐消瘦。城中所有大夫前去诊治,甚至派人去万里之外寻找名医,依然不能治好雨女的病。终于有一天,雨女一声哀嚎,带着无尽的自责和不甘,香消玉殒。
城中百姓陷入巨大的惶恐之中,不知道没了雨女的庇佑,这妄城会是怎样的结果。
而在雨女神隐之后,妄城果然再没有落一滴雨。愤怒的黄沙终于慢慢的掩埋了整个妄城。这座在沙漠中顽强屹立千年的瑰宝就这样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妄城中的子民并没有完全灭绝,万幸有一部分人穿过漫漫黄沙,逃到了水草丰足之地,落地生根,繁衍生息。
但是活下来的妄城遗民,仿佛是受到了神的诅咒。不管隔了多少代,他们有时候会突然精神恍惚,浑浑噩噩,有时候又突然亢奋狂热,嘴里反复念道“雨女无瓜,雨女无瓜”。
以上内容纯属虚构,仅表达作者对当今社会之饭圈现象,以及对饭团爱豆和饭粒菜汤们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