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彩的,树木一个劲张扬它们的绿,郁郁葱葱,在金色的日光下划成一道墨绿的光影,蓝天像是渲染开蓝墨的宣纸一样。夏花盛开,荷,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它是圣洁的,让人感到无法触碰,静静地看着它优雅的身姿,好像世界一片空灵,它幽寂地,开在夏的盛宴里。
立秋,转眼间已是一片肃杀。我蹲在岸边,看曾清丽一整个的荷如今残零冷谢,像是老妇一般垂丧着头,瘦弱的身子随风摇曳,无声。清晨的露珠不再来亲吻它,蜻蜓不再留恋它,只剩下寒雁划破寂静,偶尔回顾一下它棕色的身躯,然后打碎了夏日里残存的最后一丝美好。
――可是,我听着雨声,体味到了另一种美,叫凄美。
“完美不属于生活,它只是一种幻想。”一次在书中看到这句话,就永远地记住了它。“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羸弱女子,弯腰葬花,看着花瓣洒在土中。曾经共同作诗,共同赏文,共同嬉笑,任性地共同吵闹……“木石前盟”像一个誓言一样牵扯着两人的未来,月夜、花前、树下、院里,处处留着两人的记忆,原本以为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到头来却因世俗、生死隔开了两人的距离。可是,若不是这样悲剧的结局,宝黛的爱情故事又如何这样凄美?这样令人回味?
很多分别是迫不得已,很多舍弃是身不由己。每年,只有七夕,牛郎织女才能相聚,你还在为此惋惜吗?是否还记得秦观那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听,“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响起,若不是“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又如何在海天之间上演如此动人凄美的故事?
凄凉来源于遗憾,就像遗憾夏去秋来――凋谢一样。走过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我体味到了李后主痛失国土的愁思,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忧怨;潘安的结局像一朵荷的枯萎,一个美男子的悲剧只换来了后人的“河阳看花过,意不问潘安”;苏轼,一个被归为“豪放派”的潇洒文人,对于生死离别的遗憾,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无语哽噎……
夜,我独自伫立湖畔,回想着断臂维纳斯,还有断壁残垣的,以及古代书页里那些缺失了的笔迹,生活中已经过去了的时光,逝去的纯美情感……它们都像是我眼前的枯荷一样。我们将那些回不去的,找不到的记忆叫做枯,将遗憾与不舍叫做萎,而枯萎可以是凄美的代名词,一种独特的美。
谁言枯荷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