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踩着脚下微润的泥土,脚步停留在一扇简朴的长了些许青苔的木门前,目光注视着门上凸起的绿漆,斑驳似岁月的痕迹。伸手,轻轻推开门,伴随着空气的流动而肆意漂浮的灰尘,若有若无的进入呼吸道,使人忍不住咳嗽。绿色的新鲜空气瞬间涌入这间小小的屋子,带着阳光照亮了这儿每个已落满灰尘的角落,也照亮了那古朴的大书柜。窗帘微扬,风也将灰尘吹起,满柜的书,散发出了幽幽的墨香,好一会儿,尘埃落定,呼吸顺畅,才轻轻抬脚走进这个久违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在墙边拐角的大书柜,阳光从窗户倾洒进来,落在了每一本书上,我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游离着这些书籍,脑海却将回忆占据。这些书籍与我都有不同的故事。
这本《儒林外史》是最年迈的一本了,记得小时候,常坐在书桌旁,捧着这本书,不时啜饮着香茶,给我讲里面似懂非懂的故事。多少年过去了老了,我长大了,可它还是这幅模样――略微泛黄的书皮,略微卷起的书角,它伴随着爷爷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也伴随着我成长。
手指无意间停留在两本《圣经》上,留滞许久,两颗滚烫的眼泪突然摔在地上,弹起了周边的尘土。这是识字不多的生前最喜欢的书,一本老旧,旧的连里面的字迹都有些看不清楚,却不舍得换掉;一本崭新,是给奶奶买的字迹较大的《圣经》,奶奶却从不舍得用。奶奶虽识字寥寥,但却非常喜欢读《圣经》奶奶常教导我们做人要知道感恩,要知道满足,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道理。后来奶奶生病在床,我们无法每天去看他,她想我们了,就拿出圣经,反复摩挲,好像我们就在他眼前。现在奶奶去世了,我一直特别惭愧,经常反省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奶奶还能呼吸的时候多去看看她、陪陪她;为什么不早些为奶奶买一顶她喜欢的红帽子;为什么不多帮奶奶揉揉肩捶捶腿,为什么不多陪她聊聊天……我总是这样想。每当这时我就格外伤感:子欲养而亲不在。他时常提醒着我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
随手抽出这本有着可爱封面的――《格林童话》,表面早已被涂鸦的乱七八糟。这是为我买的第一本书,也正是因为这本书让我爱上了阅读。小时候,还不识字,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书里面的故事,百听不厌。我也在妈妈温柔的声音和美好的故事中安然入睡,在梦里看见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妈妈希望我有一个美丽快乐的童年,而这本书使我的童年更加绚丽多彩。
这本书也有好多年了吧?我心想。这本杂志一直保存至今是因为我的第一篇文章发表于此。因而我挣到了人生第一桶金――二十元稿费。二十元对那时的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数字,我想过用这笔钱干什么,但我没有做到,因为我把这些钱分成四个五元,一个给爷爷奶奶;一个给外婆;一个给妈妈;还有一个给爱我的姐姐,看见他们那么高兴和幸福,我就觉得自己长大了,心里仿佛立了一功似的高兴,想:一定要好好学习,写出更多的文章,让这种幸福感一直持续下去。
转眼间,那么多年过去了,当时的一切一切都好像在身边,又好像正在飘远,时间流逝岁月变迁,只有这满柜的散发出幽幽墨香的书籍依然静静在这里替人们追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也替人们守住回忆,让人们不曾忘记。一缕缕墨香渐渐飘远,飘到过去,飘到明天,勾住人们对美好的向往,勾住人们心里的善良。
踏出老家的书屋,我陷入沉思:也许世间一切终将退去,但我知道,墨香永远,墨色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