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斯文
我时常想,诗人是不是太多了。这么多年,人们天天都能发现“好诗人”和“好诗”,但偏偏没有外外,而他恰恰生活在一大帮诗人中间,他们从没夸过外外的诗。这些人不停地在说很多东西,让你搞不清诗是什么。说白了,讲座、社团、评奖、发表、出版,或者到处结交朋友,推荐自己,绝大部分只是表现欲而已。而诗人的表达唯有去读和写,去生活,但这也是套话。毋宁说,诗人最好什么都不做。
那年我在南京念书,还喜欢参加文艺活动,收集嘉宾签名,南京此类活动一半由外外负责主持。头一回见外外,我没听说过他。台上坐着一大帮诗人,外外开场发言:我刚问某位诗人最近在做什么,他回答说,没做什么。这很对,诗人应该什么都不做。
楚尘说读外外就是读自己,这仿佛在说他的诗像镜子。我觉得外外的诗更像玻璃,他什么都没做,所以水银并未被涂在玻璃上反射事物,而是自动聚合成月球,很重,很轻,然后诗穿过玻璃。
我早就忘了那场活动的内容,只记得散场时不知为何,我一个诗人的签名都不想要。我拿着本子过去,说:吴老师,请您签个名吧。他说:我不是名人啊。但仍然给我签了。当时我不知道他写诗,他也不知道我写诗。但我似乎认出了他,我宁愿相信这是种“肯定性的判断力”。
虽然外外的诗人朋友们自有他们的道理,但外外活着的时候,他们没发现他的诗。外外不在了,也不必听他们的。
这首诗也有一种歌的感觉。那么唱首歌吧吴老师,就当我们没变旧。诗就是一小段欲望,不可能停止的欲望。我怀念那天,当时南京所有的诗,八斗在你身上,一斗在我身上,剩下一斗,足够八百万个诗人瓜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