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寺》读后感1000字!
作者:沫漓
“晚唐时,薛嵩在湘西当节度使。前往驻地时,带去了他的铁枪。”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万寿寺》的故事两线交叉,一个发生在现代:失忆的王二和白衣女子在万寿寺的疲惫生活里打转;一个发生在晚唐的长安城和湘西:薛嵩与红线在王二的小说里被重构二十二次。没有开头没有结尾。
在晚唐的时空里,薛嵩和红线经历数种人生,全凭王二幻想。有时薛嵩是能工巧匠,他在湘西建功立业就是把湘西的红土坡打造成另一个长安城,直至他遇见红线,转而为她炮制各种刑具,因为古代娶苗家女的习俗,是抢亲;有时薛嵩是将军,他要带着雇佣兵攻打苗寨,闷热的天气阻挠队伍的前进;有时薛嵩在全力对抗啃食凤凰寨的白蚁,努力数年才掘起几个浅坑。
这不是故事重点,重点在于《万寿寺》结尾,失忆的王二弄清了现实,在彼时,王二失去了记忆中的诗意长安,薛嵩和红线只是史书里记载的刻板形象,他和他的过去融会贯通,变成了一个人。
薛嵩是过去的王二的还魂。“当一切都无可挽回地沦为真实时,我的故事就要结束了。长安城里的一切都已结束,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在最后,小波给出了尖锐的定义——真实即庸俗。
这次重读《万寿寺》,荒凉感笼罩全身。小波说过他的读者总是笑,他喜欢看我们笑。此刻我却想哭了。智慧是好的,自由是好的,崇高也是好的。但当崇高压迫自由和智慧的时候,王小波无疑是苦闷的。
这必须联想起王小波身处的时代,小波生于1952,逝于1997,动荡的岁月贯穿他的一生。21世纪后的人们可能读魔幻现实主义,20世纪的人却生活在魔幻现实。崇高一直以崇高之名,倾轧自由和智慧,从《万寿寺》写作始到如今仍未停止。
王小波是中国最早一代程序员,先后做过知青、民办教师、工人、自由撰稿人,从其文风中可以看出他对政治正确,话语权,权威的反抗,但很显然,他失败了。甚至记忆中的晚唐时代,也终究在真实中沦陷,与现实交织成被打磨光滑的王二。
自此我恍然明白为何相比于中国文学,我更喜欢的外国作品,因为中国的知识分子全部都自觉不自觉地陷入“文以载道”的漩涡,每一次书写,都要直指现实,都要反映现实问题,在《万寿寺》中,小波本可以单纯写“晚唐时,薛嵩在湘西当节度使”,由此变化出无数种故事走向,指向自由;但他无法自已地将王二和薛嵩捆绑,创造出现实题材的作品。
每一本书都或明或暗指向政治,故事不在是故事,夹带不同的私人情感,这是中国作品独有的风格。
小波极爱卡尔维诺,《红佛夜奔》里李靖在长安城的城墙上行走就是借鉴(致敬)了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可是卡尔维诺可以单纯书写自由书写人性,王小波不可以。
最痛心是,抗争(书写)过后,依然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