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视者叶芝眼里的“曙光”!
“从第2个路口向右拐,然后一直向前走,走到天亮”,长大成人的你还记得这条路吗?也许你早已忘记,或许只有在某个恍惚的刹那,才会猛然听到永无岛的浪花拍岸的声音。正像彼得·潘说的,只有“天真的、欢乐的、无忧无虑的”小孩才能沿着那条路走到永无岛。世上也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艺术家,他们的梦想是轻盈的,他们可以像叶芝期待的那样“任意编织自己的信仰之袍”。
1893年,时年28岁的叶芝也开始编织自己的信仰之袍。他曾经在爱尔兰西北沿海村庄采风,和有着朴素信仰的农人朋友聊天,搜集当地流传的神话和传说。他将这些谈话笔记整理成书,就是1893年出版的这本《凯尔特的薄暮》(The Celtic Twilight)。在这本书灵光闪烁的小书里,我们可以再次重温那些属于童年时代的惊奇和感动。这些惊奇和感动有着鲜明的爱尔兰色彩,通过幻想展示爱尔兰民族的一些特点正是他的初衷之一。
叶芝一直是民间文化的热爱者和整理者。早在童年时代,他就相信一种强大且悲天悯人的精神构成了世界的本源,而民间文化就是他探询这个本源的主要渠道。在这本书之前,他就曾经编写《爱尔兰乡村的神话和民间故事集》和《经典爱尔兰故事》,他的大量诗作深受民间文化的影响。因此,这本《The Celtic Twilight》与其译为《凯尔特的薄暮》,不如译为《凯尔特的曙光》。前者让人联想到将暮未暮的沉静,但不免有些消沉,而后者让人联想到东方欲白的生机,给人以蓬勃的希望。在这本书的最后一篇,作者在提到“薄暮”的同时,反复地提到清晨露水:“叹息吧,心,在清晨露水中再次叹息”;“清晨露水比希望更亲切。”这充分证明了书名译为《凯尔特的曙光》更为妥当。
这一猜测从叶芝对民间文化的感情态度也可以得到印证。他满怀柔情蜜意地说:“民间艺术实际上是思想中最古老的贵族,它拒绝短暂易逝、微不足道的东西,读后感www.simayi.net也不接纳仅是小聪明和俗艳之物,他拒绝粗俗和虚伪,它搜集了一代代人最质朴、最深刻的思想,所以它堪称所有伟大艺术的发源地。”他视做宝藏的民间艺术,在他所处的时代肯定遭遇了一定程度的忽视,否则他就不会在书中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复兴民间文化传统的愿望。因此,他希望国人从凯尔特人民间文化传统中看到曙光,为这个“残缺破损、笨拙不堪”的世界寻回“优美宜人、富有意义之物”。
其实,这些“优美宜人、富有意义之物”从未远去,它们就老老实实地潜伏在我们关于童年的记忆深处。成年的我们善于健忘,就像我们忘记了通往永无岛的路,我们不知道如何去唤回这些失落的记忆。诗人也会长大,他们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是“幻听”者。他们能够轻易“幻听”到永无岛的浪花拍岸的声音,就像他们能轻易够窥见一个乏味时代深处的“异相”。
叶芝就是这样一位的“幻听”者和“窥视”者。
让我们来看看叶芝窥见的“异相”:受到蛊惑的村庄、幻听者、仙女、神仙、鬼怪、恶魔和黑暗的力量。这是一个更为丰富更为广阔的新世界。它既是对我们自以为是的“世界”的挑战,也是对科学主义和宗教原教旨主义的一种否定和蔑视。你还像叶芝一样相信“想象就是人类”吗?如果你对神秘之物不再抱有敬畏之心的话,那么你看到的世界将是一个日趋乏味的世界。叶芝曾经自我总结:“神秘生活乃是我所做、所想和所写的一切东西的核心”。这种神秘主义的倾向使他能保持孩子一样的好奇心和激情,无论生死都与一切传奇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