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词语Trivial我特别喜欢,意思大约为“无关紧要的、琐碎的”等。加缪的荒诞论在我看来起始于这样一种Trivial的状态。可以说生活多半是琐碎的,而重复的琐碎感觉造成了荒诞感,荒诞感将人推至相异的境地强迫其做出选择。
加缪对于荒诞有一个类比式的定义为:当演员突然认识到出戏,这就是一种荒诞。这实际上已经是荒诞感知的体现。每个个体原来的语境都是Trivial的,大多由于一种习惯的力量在支撑。好比说轻易陷入周期与贫乏的学习或者工作,或者日复一日的“生活”。这就是最好的一出剧,而人们依据着习惯进行排练。然而,一旦认识到这种境况,人开始问自己“为什么”时候,猛然生出倦意。这种疲倦与“烦”是一种意识活动的开始,而往往许多人止步于此。
在加缪看来,人急于在时间线上找到自己的定位,而长时间日复一日的重复又会心有无聊。加缪书中举例极其好:“一个男人在封闭的玻璃亭中打电话,他的声音听不见,但看得见他拙劣的模拟表演。我们不禁想问:他为什么活着。”这种无厘头的发问,就是意识的开启,也是感知荒诞的开端。
或言常人无思考,盖出于此。平常人能够拥有无聊感,但无法真正地组织思维进行思考,通常只能做到情绪表达与思想的复制。所以他们还是不能够感到痛苦,故而如常返回时间长流,做着Trivial的事情(在这里,不以价值计算,而以语境估量),在没有思维的语境下,任何的生活都是Trivial至极。
而能够拥有荒诞感知之人,通常两种分野。一种是生理的自杀,一种是哲学上的自杀。自杀命题复杂不已,类似于一种信号:生活这般,不值得过。加缪无论是在这本书或其他著作中都反对自杀,他的态度是一种觉醒之抗争,艰辛而伟大——任何对抗Trivial的行为在我看来皆有其悲壮与伟大色彩。
西绪福斯在法文中变体为西西弗,已然融进了法国的成语。故而加缪对于西西弗的理解难免具备自己解释的色彩。西西弗行为有一面难以被想象——并非提香所画西西弗,读后感www.simayi.net肌肉紧绷,发丝卷乱,脸上神情道不明为麻木或是悲恸,这成像不难。我不曾想过西西弗两手空空,步履缓慢地走下山,正如我想过精卫衔来碎石小枝,却不曾想其如何振翅从海上飞回。这段回程才最为艰辛。加缪之主张于此具有其特有意义。
认识到瞬间荒诞之人,不再身负重石、嘴衔枝木,这些常规与Trivial再不能与其相干,反倒是空无与无聊将人打倒,沉入深渊。而加缪则是要表达,在这样一种荒诞感觉中,坚持燃起一点微暗的火,以悲剧英雄式,断然去抗争。这亦是加缪动人之处。
然而大多数人永远推着石头,偶在中途停留稍作休息时感觉无聊与烦恼,然后继续推着石头走下去。作者:蔚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