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空地》读后感3000字:
2010年4月20日至7月5日,一位叫杨柳松的无畏青年,孤身一人,骑行自行车,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历时77天,行程1400公里左右,横穿了羌塘无人区,引起了较大轰动,被称为“人类首次以自力方式横穿大羌塘无人区”。
在他成功穿越出来以后,写了这样一本书《北方的空地》(藏文名“羌塘”的中文意思),并于2012年2月在第六届中国户外年度金犀牛奖颁奖典礼上获得最佳出版物奖。他穿越的事迹被改编为户外电影《七十七天》,在户外届颇有名气。
在表达我的读书感受之前,我需要先科普一下羌塘。“羌塘”藏语全称为“羌东门梅龙东”,是藏北高原的藏语称呼,意为“北方的空地”,是青藏高原的组成部分,亦为高原最大的内流区(在羌塘盆地)。范围约指冈底斯—念青唐古拉山脉以北,昆仑山脉以南,东迄东经91°左右的内、外流区分水岭一线,西止于国境线,南北最宽760公里,东西长约1200公里。面积59.70万平方公里,占青藏高原总面积的1/4。 行政上属西藏自治区的那曲与阿里两地区管辖。
广义上的“大羌塘”,包括了藏北无人区、昆仑山无人区、阿尔金无人区、可可西里无人区,这四个无人区连成一片,形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超级无人区。
杨柳松2010年大致的穿越路线,就是地图上红线标示的线路,长期以来,这片超级无人区,一直吸引着众多探险旅游爱好者前来穿越,大多选择南北纵穿的路线。当然,也有人,比如,本书的作者,就是选择的自西向东穿越,不过,遗憾的是,2010年独自穿越成功的杨柳松,始终未获得过金犀牛奖——中国户外届最有含金量的奖项。反而,2015年和队友一起徒步骑行穿越羌塘的女性张玉,获得了第十届中国户外金犀牛奖年度突破奖者奖项。
好罢,这里就不再说旁的话了,那么,开始就书谈书吧。杨柳松写的这本书,其实还是相当精彩的。叙述平淡,文字朴实,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或者吹牛逼的嘚瑟。读起来很平铺直叙,虽然整本书都是按照时间进程推进的,但是,均没有注明日期和具体的时间,只是平缓地按照旅程的推进,娓娓地说出自己的体验、见闻、感受和景色、环境。在读书的过程中,我仿佛也随着于作者一起,与野兽荒原为伴,品尝无边的真正寂寞,欣赏高原的壮美,在一个个困难挫折面前,心情跌宕起伏,感同身受……
在这海拔高、气候恶劣、没有人烟、没有后援的地方,作者经常可以与各种藏北的动物们亲密接触,比如:藏羚羊、藏野牦牛、藏野驴、棕熊、狼、狐狸、鼠兔、旱獭……。有惊无险的是,这些好奇的小精灵,不仅没有伤害作者,反而成了作者坚持下去之一的无声“旅伴”。
骑行过川藏线317、318国道的我,之前并不理解,在没有路、土地泥泞、沟壑遍地、风雪洪水肆虐的藏北,骑车的速度反而没有推车快,而推车的速度没有徒步快,那为什么还要骑车呢…….因为行李太重。作者是按照80天的行程计算的,因为没有后援、没有同伴,读后感www.simayi.net他必须把所有的给养和装备全部扛上,这个时候,有两条轮子的自行车就承担了背夫的作用了。当然,作者在本次旅程的最后阶段,因为自行车实在挺不住、加之他自己也撑不住了,只身背包徒步快速向有人区逃生,所以放弃了自行车及部分行李,这也是很明智的选择,他每天至少能多走1-3倍的路程。
看看作者的车,和他经历的环境,你可以想象,这趟旅程有多么的艰辛。高海拔、植被稀少、泥泞路面、沟壑河流遍地、风雪肆虐…..我猜他走完这一遍以后,大概不会重新再去干这同样的一次了,就像我骑行完川藏线317、318国道以后,不愿意再去重新体验这趟艰辛,只会意淫地回想,并且发出由衷地感叹——这TMD变态的情况,我都熬过来了,一次就够了。
如果说陈渠珍和西原一行误入艽野,历经百余天九死一生,是为了求生的话,我感觉杨柳松这一趟,说实话,有点求死的意思。匆忙出发,为了抢先破纪录,准备不充分,临行生病、遗失行李、车架有问题….等状况频生,装备低劣,给养不足,却深入不毛之险地。如他所描述——“多数情况下,我也确实没有推车,而是拉车,就是一只手握在车座下的竖管上,使劲地往前拉,这也是手指关节处裂口长达几十天不愈的原因。有几次拉车,感觉不到手指,以为被拉断了”
“一天推行超过十二小时,休息时间超过五分钟就觉得是犯罪,再不缓口气迟早会垮的。身上已有多处不适,尤其右腿,血痂和内衣相连。上陡坡、陡坎停顿时,全靠右腿抵住脚踏不至下滑,久之便血迹斑斑,刚结痂又被抵破,反反复复。”
“依然裹在睡袋里烧水热身,烧水过程中,又干吃起糌粑粉。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已然成了常态,糌粑粉成了无法抗拒的零食。无需水,满嘴粉末,竟也不觉得口干舌燥”。
到了后期,因为食品准备得不够,只能忍着半饥半饱,挣扎着向求生而行;因为沿途可以获得的雪、冰和淡水太少,一度长达数天只能靠喝尿、忍住不喝水来保持生命基本需求。
但是,他依然乐观,如:“顾不了那么多了,趁坡势强行骑车,压着刀刃(般的岩石片)一往无前。凡事若太急,势必缘分早尽。车胎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地被片岩爆胎,好一声巨响,人仰马翻。”
“傍晚变天,风势骤增,恶狗出巡。晒在帐杆上的袜子拼死力争着,我又无法钻出帐篷收取,哆嗦的帐篷全靠屁股压着。手伸到账外盲摸,总算把袜子救了回来,数数少一只。拖了两个驮包进来压帐,出去寻找不愿归家的袜子。”
这种乐观的精神,很大程度上,成为我继续看完他这一路苦痛劳心旅程的一个重要因素。在这一趟孤独的艰难行程中,他有大把的时间,这些时间可以用来怨天尤人,也可以用来悔恨此行,也可以用来发呆,但他没有,在乐观的同时,他有了一些各种各样的感悟,也颇有意思:“每个人都以为看透了人生,其实看透的不过是幻象。”“迷路和迷失,截然不同的本质。迷路是失去客观的方向,迷失是心无所依。”
“关于人生,两千年前的佛陀已然说透,后人只是不断地加工和演绎。古人没有解决的问题,现代人依然没有解决,指示用科学术语加以注解。爱,是荷尔蒙;譬如星空,来自一个奇点;譬如人类,206块骨头,639块肌肉,属于高级灵长类。譬如人群,我们向往的大同世界其实就是原始社会。人类目前掌握的事物逻辑,依然无法解惑这个世界。宗教信仰,仍然是一种无法取代的心灵依靠。对人生,佛陀有一套说法,默罕默德有一套说法,耶稣有一套说法,连许三多他爹都有一套说法。何为人生,何为看透,不过是一种妥协,不想再让脆弱心灵瞎折腾了。把握短暂的一生,便是对自己生命最大的追问。我义无反顾,走进一直渴望着的生活。”
我猜他的这种思想,大概源于三个方向,一是本我,即原来在社会上的生活经验;二是环境。西藏浓郁的佛教哲学氛围,像空气(染缸)一样。藏漂在拉萨的内地小伙伴,或多或少,都有些喜欢和喇嘛、藏传佛教接近,尽管有些喇嘛以及佛教不再那么纯粹,但是礼佛、向佛和希望用佛理来解释、指导自己心灵、行为的想法,大多数人潜移默化中还是都有的;三是旅途。在旅途中,常常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难题、亦会遇到各种不同的人,有的很难很难让你有放弃之感,有的好简单很容易峰回路转,有的很有意思、有的很令人厌恶在孤独的前提下,每个旅行者都会不由自主地放大这种倒霉或幸运,并随之产生各种遐想。
我在走川北甘南时有过,在青藏线的冰冷冬夜里有过,在滇藏线的梅里有过,在317、318的路途中有过,在新藏线的冈仁波齐转山道上也有过…..每次都各有不同,又颇有深意,只能意会却不可言传。最近读了这本《北方的空地》,我再次有了一些似曾相似的同感,原来他也有,而且他好像悟得比我更多、更深,TNND,关键是,他还写出来了,写得还挺好,激发了我的共鸣。
好吧,书评回到正道上。最终,他成功地走出来了,(当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没活着出来,怎么写的书呢),在坚持了70多天以后,他没有了食粮、丢弃了自行车、放弃了原先设计的继续向东的路线,而是尽快靠拢人比较多的矿区。最终,幸运的他,在最危险的时候,遇到了一辆出来探矿的老板,几经周折,终于脱险。
而他,在具备了一定的名气之后,依然是那位话语不多的沉默而内秀的青年。而我,依旧在这里写书评。而你们,依旧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