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之余读完了巴金先生的《家》,这才感受到巴金先生作品的韵味是这样深厚。只可惜读的是这样的晚。
觉新觉民觉慧,三个不同性格的人出生在相同年代的封建大家庭之中。
觉新是受封建环境影响最大的兄长,年少丧父丧母的他早早担起一房的门面,可以说身为新时代天才的觉新是被家庭人际关系所拖累,他的性格在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中变形扭曲,自称是“妥协主义”和“不抵抗主义”,他像是在外界监督下夹缝中求生存的绵羊,对于喜爱的学业、爱人、妻子、兄弟,他一一服从安排,遇到问题尽是埋怨当初的自己却没勇气反抗过一次,觉新的失败是必然的,他是很能代表妥协派的。但仅仅从一面看觉新却是片面的,过早的家庭压力迫使他不得不承担兄长的责任和家族的希望,他在高老太爷面前只有规矩,在姑姨面前也紧着她们的意愿,打牌逛街一个不耽误,从家族方面看觉新是很没错的。对待觉民觉慧,觉新是宽容的,是疼爱的,他在交谈中不止一次的透露自己为他们一房所承受的谩骂和白眼鄙夷,他不求觉民他们能够理解自己,只希望弟弟们能够很好的生活下去,这也是父亲临死前的嘱托——他很好的执行了。
觉民,与弟弟一样有着新的思想和热情,但反抗的意识还不够彻底,对于社会本质现象没有彻底的明白,他不像觉新学习新理念停留在表面,但同时也不像觉慧贯彻坚定的信念付诸于行动,尽管他因为琴与高老太爷家族团体决裂,但青年懵懂的爱情使他的信念有了挂念,信心不再彻底而清澈了。他是觉慧的启蒙者和很好的盟友,不时地纠正觉慧偏激的理念,同时也是或得或失的利己派,他从哥哥那里拒绝梅表姐悲剧的重现,觉民最终花在情感上的时间太多了。
觉慧,最坚定的新思想青年,敢于叫板整个封建大家庭,甚至于与觉新险些决裂,可以说他是历史历程中不可阻挡的一股浪潮,犹如一粒种子在公馆天井中茁壮成长,他生在公馆中不可避免带着少爷习性,在前期生活中很能体现出来,他理所应当地使唤鸣凤,却在鸣凤死后又开始反思自己。他能对不平等的现象大声说出来,这是其他人所远不能做到的,他会在发生的苦痛灾难中思考社会本质,他是很有思想和本领的,不论是办报还是离家出走他都怀着极大的热忱。他信念的形成是很有说法的,从演话剧开始,他是对着封建家庭有着一丝希望的,过年则是他信念转变的前夕。鸣凤嫁人的消息使他动摇了,爱情和办报,哪一者更重要?他本可以像觉民带着鸣凤离开,但他舍不得,他舍不得自己的学业,舍不得办报时的激情,舍不得家庭的支持,舍不得社会的地位和佣人的服侍,总之他没有与旧社会完全割裂开。鸣凤的投湖自尽使觉慧及时清醒过来,自此以后他真正成长为一位新思想青年,带着对旧社会的改造和有着四世的封建大家庭彻底地划开了界限,从社会意义上来说他是有着代表作用的。
琴,生长在女系氏族中的畸形花朵,她过早地接受了新兴思想并逐渐向它靠拢,但这种思想与琴所处的社会道德是极不匹配的,绑小脚坐闺房,凡是琴做的事情都是旧社会女性崇尚的对立面,她所处旧社会的环境压力远远的大于觉新们所处的压力,就像巴金先生写的那样,女性以为会有人在独立这条道路上拯救她们,但等来的只有压迫和禁锢,女性们在争取自己的地位之上蹚出了一条充满鲜血的小路,路两旁尽是女性的残躯手臂,无尽的呻吟和苦痛的哭泣充斥在这条独立道路中。
不同于鲁迅先生文字的锋利和“尖锐”感,巴金先生的《家》带给我的只有压迫,犹如每一个文字都积攒在我的心头使我不停地向下坠着,这不是地心引力所带来的坠,而是像高公馆那样在旧中国无处不在大山的挤压。读《家》之时,轻微急促的呼吸和极沉压力交织在空间中,这就是巴金先生文字的力量,它使我再一次感受文字赋予想象的多样性,向巴金先生跨越一个世纪的作品致以最大的敬意,为那个年代受到压迫的青年和苦痛的女性以及无人在意的“佣人”们致以最大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