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氏
月小潮平,红蓼滩头秋水冷。天空云净,夕阳江上乱 峰青。一蓑全却子陵名,五湖救了鸱夷命。尘劳事不听, 龙蛇一任相吞并。
【鉴赏】这支曲子是一首“叹世归隐”之作,通过描绘隐逸的生活环境 以及作者对隐世思想的看法,表达了作者对隐居生活的赞同和向往。
前四句描绘了两幅美丽的画面,分别是月下秋景图和江上落日图,整 体格调略显凄冷。“月小潮平,红蓼滩头秋水冷”,“月小”指旧历只有二十 九天的月份,点明了时间。潮平,又叫满潮,海水因为受了日月的引力而产 生了涨落现象。蓼草花淡红色,故言红蓼。红蓼滩头常泛指隐居之处,点 明了地点。而后一个“冷”字营造了整个画面的氛围,河水涨满,红花开遍 滩头,秋风吹荡着寒水,画面幽美而又凄清。
“天空云净,夕阳江上乱峰青”,天空一碧如洗,云朵清淡干净。落日的 馀韵照耀着江水,远处青翠的山峰点缀着天空。“乱”字突出整幅画面的落 寂之感,这幅江上落日图干净简单,上方是空旷的蓝天白云,下面是波澜不 惊的秋水,夕阳在几座山峰间若隐若现。这种幽美的环境正是隐者所居的 地方。他们远离世俗之地,独自享受着大自然的优美壮阔。与世无争,但 是略显孤独寂寞,这正是隐逸之士的心态,画面的凄冷也象征着隐者孤独 的心灵。
五六句借着典故表达了作者对隐者的态度。“一蓑全却子陵名”指的 是东汉严光隐居之事。严光,字子陵,少有高名,与东汉光武帝刘秀同学, 亦为好友。后来他积极帮助刘秀起兵。刘秀即位,多次延聘他,他推辞不 受,隐姓埋名退居富春山。后世人称富春山为“严陵山”,又称其富春江垂 钓处为“严陵濑”,其垂钓蹲坐之石为“严子陵钓台”。严光之所以为后世所 传颂,是因为他不贪慕功利而退居山林,这种高风亮节值得后人敬佩和学 习。“一蓑”还让人联想起苏轼《定风波》词中所写的“一蓑烟雨任平生”,那 样泰然自如。“五湖救了鸱夷命”是指的范蠡之事。范蠡助勾践复兴越国, 灭吴国,在其功成名就之后就急流勇退,化名姓为鸱夷子皮,西出姑苏,泛 一叶扁舟于五湖之中,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同严光一样,范蠡也有着一 颗睿智的心,深知在乱世之中明哲保身的道理,在功成之时并不骄傲自满, 而是毅然选择退隐,把高山白云作为人生最高的追求。范蠡如果不是急流 勇退,及时归隐,也很可能像文仲一样连性命都保不住,所以作者说:“五湖 救了鸱夷命。”作者借用范蠡、严光的典故想表达明哲保身的思想,只有隐 逸才是元代文人最终的归处。
最后一句“尘劳事不听,龙蛇一任相吞并”,吐露出了作者的心声。尘 劳,世俗事务的烦恼。“龙蛇”这里指的是世间的你争我斗、尔虞我诈。作 者将这些弃之全如敝履,去于追求自己心中的那一寸净土。
作者将写景、用典、抒情结合在一起,展现出的是元代文人心中的矛盾 与超脱。全曲情景交融,用典虽多而无熟滥之弊,对仗工整而不失自在之 意,风格清冷忧伤,明丽晓畅,清新质朴,读来确有耳目一新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