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英
春日客龟溪,游废园
采幽香,巡古苑,竹冷翠微路。斗草溪根,沙印小莲步。自怜两鬓清霜,一年寒食,又身在云山深处。
昼闲度,因甚天也悭春,轻阴便成雨。绿暗长亭,归梦趁风絮。有情花影阑干,莺声门径,解留我霎时凝伫。
【注释】
龟溪:水名,在今浙江德清。悭(qian):吝啬的意思。凝伫:驻足凝望。
【鉴赏】
此词是一首为怀乡而作的抒情词。词人在春日里游废园,而且游得那样起兴,但就是在这种“起兴”的后面,蕴含着什么?真那么惬意吗?
上阕描写废园的自然景色,“幽”和“冷”相互对应,体现出词人极大的忧伤和孤独感。“斗草溪根,沙印小莲步”句,把废园景色写得真切而富有生气,小溪旁斗草嬉戏,小小的莲花瓣足迹印在沙地上,想起这些更增添了几丝游子感。静下来想想“我”,如今已是“两鬓清霜”,一年一度的“寒食”日到来,人却又正在异乡飘零,漂泊是痛苦的,故土却永远叫人依恋。这份在异乡里的惆怅真是“缘愁似个长”。
词人在抒发内心情感之时,显得并不直露,而是把这份情感寄托在对废园自然景物的描写中。下阕似写词人的自嘲。“天也悭春”,春色全无,以至“轻阴便成雨”,废园还有细游的价值吗?“绿暗”两句,对应上阕中“斗草”两句,然而在“有情花影阑干”、“莺声门径”下还是“解留我霎时凝伫”。
在一片已废的“废园”中,无任何赏心悦目的景色,更何况佳节思亲还折磨着词人,而在全词中看不出词人任何的悲抑孤凄,不能自拔。用笔轻灵柔婉,难怪陈廷焯云:“婉转中自有笔力”(《白雨斋词话》)。透过字面,还是让读者有点伤今怀古之意。
全词曲调清新,婉转轻灵,在已废的“废园”中寄意深远,思乡情节浓厚,词境和心境浑然一体,富于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