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走到田野上;他欣赏,
他赞美, 他在倾听内心的竖琴声。
看见他来了, 花朵, 各种各样的花朵,
那些使红宝石黯然失色的花朵,
那些甚至胜过孔雀开屏的花朵,
金色的小花, 蓝色的小花,
为了欢迎他, 都摇晃着她们的花束,
有的微微向他行礼, 有的做出娇媚的姿态,
因为这样符合美人的身份, 她们
亲昵地说: “瞧, 我们的情人走过来了!”
而那些生活在树林里的葱茏的大树,
充满着阳光和阴影, 嗓子变得沙哑,
所有这些老头, 紫杉, 菩提树, 枫树,
满脸皱纹的柳树, 年高德劭的橡树,
长着黑枝杈、 披着苔藓的榆树,
就象神学者们见到经典保管者那样,
向他行着大礼, 并且一躬到底地垂下
他们长满树叶的头颅和常青藤的胡子,
他们观看着他额上宁静的光辉,
低声窃窃私语: “是他! 是这个幻想家来了!”
(金志平 译)
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初期的法国,犹如大海波涛, 起伏不息。 几次工人起义和共和党人起义, 因政府的镇压而遭失败,革命运动转入低潮。这期间雨果作了不少抒发个人感情、描写天伦之乐和歌颂自然之美的诗。《诗人走在田野上》就是这一时期的诗作。
诗人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广阔的田野: 千姿百态的花朵, 那些“使红宝石黯然失色的花朵”,那些“胜过孔雀开屏的花朵”,色彩缤纷,应接不暇。在轻轻的风儿里, 田野好象有无数的小手挥舞着花束,充满了灵性,欢迎你的到来;而那些葱郁的大树,它们伟岸的身躯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幻莫测,充满诗意。在这里, 自然被人化了, 自然界的一草一花一木都被赋予了人的性情:花朵是美丽的少女,或羞态娇媚,或微微行礼,低头问候, “因为这样符合美人的身份”;大树则是一群群老头,柳树满脸皱纹,橡树“德高望重”,它们“就象神学者们见到经典保管者那样”,向诗人施以大礼, 长满树叶的头颅和常青藤的胡子都垂到了地面。 (在这个比喻句中,作者对神学者们的虚伪进行了嘲讽。)诗人在自己描绘的绮丽的画幅里,已成为花朵的情人、大树的知心朋友,他一边观赏一边赞美,额上闪烁着宁静的光辉,胸中洋溢着浓郁的诗意。于是,人世的苦痛、世俗的肮脏甚至一切搅扰着诗人的思想都退却干净,诗人与自然已溶化为一体,真乃“天地归一,物我两忘”的美妙境界。
这首诗,寓情于景,借景生情,而又情景交融。诗人借助比喻,用连续的诗行来丰富所表达的形象,造成了色彩缤纷的场面和优美欢悦的韵律。通过这些鲜明的形象,抒发了作者的真挚感情,体现了诗人对大自然的无比热爱。
雨果是积极浪漫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浪漫主义文学继承了卢梭“回归自然”的口号,它对大自然歌颂和赞美的创作特点理所当然在雨果诗作中得到了反映。自然界这样自由、和谐和友好,人类社会难道不应该如此、不能够如此吗?结合诗人的其他作品,不难看出,诗人在吟唱美丽大自然的背后,对现实生活的“丑”给予了无情的鄙视。但今天我们读这首诗,更多的是被诗人所展露的自然之美吸引和陶醉,如品香茗,如饮清醇,胸襟开阔,心神俱怡。
(袁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