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仙子 (3)

　　“走吧，我的孩子，这里没有你睡的地方。”她回答说，然后把窗子关闭。

　　然后彼得鲁把马儿对他说的话匆匆重复了一遍。他刚一说完，女神就把窗子打开，轻声问他：

　　“让我看一看这只花环，我的孩子。”于是彼得鲁就把花环交给她。

　　“进屋来，”女神持续说道，“别怕那两只狗，它们晓畅我的意思。”两条狗的确晓畅主人的意思，当年轻人从旁边经过期，它们向他摇起了尾巴。

　　“晚上好。”彼得鲁一进屋就说，然后就着火坐了下来，舒舒服服地聆听女神的说话，当然说的大都是人类的邪恶。很显而易见，人类让女神平心静气。但是无论她说什么，彼得鲁全都赞许，因为他从小就接受教育，要有礼貌。

　　但是有谁能活到她那个年纪!除非是想数一数她脸上的皱纹，我不晓得为什么彼得鲁的双眼会紧盯着她。但是纵然他有七条命，每条命都有普通人寿命的七倍那么长，他也数不过来。

　　维纳斯看见彼得鲁的两眼盯着她，心里十分高兴。

　　“现在一切都和已往不同了，这个世界和我出生时的那个世界完全不同，”她说，“当我长大后，这个世界也形成为，人人都认为我是最最漂亮的女孩儿，尽管也有许多人因此而恨我。现在我老了。”然后她接下去通知彼得鲁自己是一个天子的闺女(daughter)，离他们最近的邻居是黎明仙子，自己曾和仙子大吵过一场。说到这儿，她大声咒骂仙子。

　　彼得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大部分时间他都安安静静地听着，出于礼貌，他偶尔也会说：“是的，没错，他们一定对您不好。”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你很勇敢，我将交给你一件义务，你一定能够完成，”维纳斯谈了很长时间过后，对彼得鲁说。两人都有点困了。“挨近仙子家有口井，谁要是喝了井里的水，就会像玫瑰花一样重新开放。给我弄一大壶来，为了表示感激，我愿为你做一切!这个义务可不轻易，这个我比谁都清楚。王国的四周有野兽和恶龙守护着，但是我通知你的可不止这些，我另有件东西给你。”说完过后，她站起身，打开一只铁箍箍着的箱子的盖，取出一支小小的笛子。

　　“瞧见这个了吗?”她问，“这是我年轻时一个老人给我的。谁听了这笛子声都会睡着，什么也吵不醒他。把这个带上，到了黎明仙子的王国要不停地吹，这样你就安全了。”

　　听到这儿，彼得鲁通知她自己去取黎明仙子泉水还另有义务，维纳斯听了他的故事，越发高兴。

　　于是彼得鲁向她道了声晚安，把笛子放在箱子里，在最低的一间屋子里躺下来睡觉(sleep)。

　　天还没亮，他就醒来了。他首先体贴的是尽量给每匹马多弄点吃的，然后把它们牵到井边饮水。然后他梳洗一下，预备出发。

　　“别忙走，”维纳斯在窗口叫道，“我另有一条发起给你。你把其中一匹马留下，只带走三匹。徐徐地骑，一向骑到黎明仙子的王国，然后下马步行。当你回到时，你一边走，一边看一看三匹马是不是都会在路上。千万要记取，不能看黎明仙子的脸，因为她的眼睛会使你痴迷，她的目光会让你上当。她非常丑陋，比你想象的还要丑陋，长着夜鸮眼，狐狸(fox)脸，猫爪子。你听见了没有?你听见了没有?千万不要朝她望。”

　　彼得鲁谢谢她，然后终于上了路。

　　远方，在那天地相接的地方，在星星吻着鲜花的地方，可以看见一束柔和的红光，就像春天有时会出现的红光那样，只是现在更加可爱，更加神奇。

　　那束红光就在黎明仙子的宫殿前面，彼得鲁花了两天两夜，走过繁花似锦的草地，才来到这里。而且，这里既不热，也不冷;既不亮，也不暗，而是介于四者之间。彼得鲁一点也不觉得路途遥远。

　　过了一会儿，彼得鲁看见有个白色的东西从白色的天空中升起。走近一看，原来是座城堡，非常壮观，当他盯着城堡看时，眼睛都看花了。他不晓得世上另有这么一座漂亮的城堡。

　　但是时间一刻也不能浪费，于是他摇摇头，从马上跳下来，把马留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一边走，一边吹起笛子来。

　　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巨人绊倒，原来音乐已经把巨人催眠了。这个巨人是城堡的一名警卫!他仰脸躺在那里，看上去是那么重大，所以尽管彼得鲁行色匆匆，却忍不住停下脚步丈量一下。

　　彼得鲁越往前走，眼里看到的就越新鲜、越可怕——狮子(lion)、老虎(tiger)、七头龙，全都躺在太阳底下，睡得死死的。如古人人都已经晓得，所以也就没有需要去描述龙是什么样子，而且龙可不是开玩笑的东西。彼得鲁像风一样从它们中心跑过。不知是因为要赶时间依然因为畏惧才让他跑得那么快的呢?

　　最终，他来到一条河边，你们想一想这条河与其他河流有什么不同?河里淌的不是水，而是奶，河床也不是沙子和卵石，而是宝石和珍珠。小河淌得既不快也不慢，同时却又既快又慢。小河绕着城堡流淌，河岸上躺着铜牙铁爪的狮子。远方是只有黎明仙子才会有的花园，鲜花上正睡着一个仙子!彼得鲁与这所有隔河相望。

　　他怎样才能过河呢?河上当然有座桥，但是纵然没有现在已经熟睡了的狮子守卫着，这座桥很显而易见也不是供人走的。你们有谁晓得桥是用什么造的?看上去像是是一小块一小块蓬松的云朵!

　　他站着想了会儿该怎么做，因为他必须到河那边去。

　　过了一会儿，他决定冒险，于是大步走回巨人身边。“醒一醒，我的勇士!”他一边说，一边摇晃巨人。

　　巨人醒了过来，伸手去抓彼得鲁，就像我们伸手去抓苍蝇(fly)一样。彼得鲁持续吹笛子，巨人又倒了下去。这样反复了三次，最终彼得鲁觉得巨人已经完全受自己控制，于是他掏出一只手帕，把巨人的两只手绑在一路，拔出他的剑，第四次喊道：“醒一醒，我的勇士!”

　　巨人瞧见了在自己身上玩的企图，便对彼得鲁说：“你觉得这样公平吗?你要真是个英雄，就按端正决斗!”

　　“我会的，不过我先有个问题要问你!我要是和你公平决斗，你能否发誓把我背过河去?”巨人发了誓。

　　当巨人的手被解开后，他向彼得鲁猛扑已往，想用重量把彼得鲁压扁。然而他却碰到了对手，彼得鲁并不是昨天或前天才学会打仗的，他显示得非常英勇。

　　战斗一向持续了三天三夜，有时一方占上风，有时另一方占上风，直到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但是彼得鲁却在上边，剑尖抵着巨人的咽喉。

　　“放开我!放开我!”巨人尖叫道，“我承认我败了!”

　　“你会把我带过河去吗?”彼得鲁问。

　　“我会的。”巨人喘着粗气说。

　　“你要是食言，我该拿你怎么办?”

　　“杀了我，随你用什么方式!不过现在别杀我。”

　　“好吧。”彼得鲁说。他把巨人的左手和右脚绑在一路，在他的嘴上塞了一条手帕，防止他叫喊，又用另一条毛巾蒙住他的眼，然后让巨人背他过河。

　　他们来到河边，巨人于是把一条腿跨到河的另一边，然后把彼得鲁放在手掌心，把他放到河的另一边。

　　“这就对了。”彼得鲁说。然后他用笛子吹了几个音节，于是巨人又睡着了。甚至在河下流不远方洗澡的仙子们听到了音乐，也在河岸的花丛中睡着了。彼得鲁从旁经过期，看见了她们，心想：“如果她们是这样鲜艳，为什么黎明仙子会那么丑?”他不敢逗留，持续前进。

　　现在他走进了神奇的花园，似乎比从远方看更加漂亮。当他匆匆穿过花园走向城堡时，没看见一朵花枯萎，也没见到一只鸟儿。人人都睡着了，没有人挡他的路，甚至连叶子也一动不动。

　　他走过庭院，走进城堡。

　　他看见了什么就不用再说了，因为全世界都晓得黎明仙子的宫殿一定不是普通的地方。那里的金子和宝石就像我们的木材一般，存放太阳神的马匹的马厩比世上最伟大的天子的宫殿还要光辉。

　　彼得鲁走上台阶，迅速穿过四十八个挂着丝绸窗帘的空房间。在第四十九个房间里，他找到了黎明仙子。

　　这个房间有教堂那么大，在房间的中心，他看见了那口他不远万里来寻觅的闻名的井。这口井和别的井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很新鲜黎明仙子竟然会把它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过人人都可以看出井在那里已经有数百年了。在井的旁边睡着黎明仙子——黎明仙子本人!

　　彼得鲁朝她一望，魔笛马上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屏住呼吸。

　　井的旁边有张桌子，桌子上放着面包和一壶酒。这是力量之面包，青春之酒，彼得鲁渴望得到它们。他望了望面包，又望了望酒，然后望了望仍然睡在丝绸垫子上的黎明仙子。

　　当他凝望仙子时，他的感觉模糊起来。仙子慢慢睁开眼睛，望了望彼得鲁，彼得鲁头更昏了。然而他恰恰还能记起笛子，从地上捡起笛子吹了几个音节，又把仙子弄睡着了。他吻了仙子三次，然后弯下腰，把金花环放在仙子的额头上。他吃了一片面包，喝了一杯青春之酒。这样他一共重复了三次。然后他用瓶子装满井水，迅速消逝。

　　当他穿过花园时，花园似乎和他来时不同了。鲜花更加可爱，小河淌得更快，阳光更加明媚，仙子们似乎更放慢乐。这所有都是因为彼得鲁给黎明仙子的三个吻。

　　他安全地通过一切，很快就坐到了马鞍上。彼得鲁一路狂奔，比风还要快，比思想还要快，比欲望还要快，比诅咒还要快。终于，他下了马，把马留在路旁，步行朝维纳斯家走去。

　　维纳斯女神晓得他来了，带着雪白的面包和红酒前来迎接他。

　　“接待返来，我的太子!”她说。

　　“你好，非常感谢!”年轻人回答，把装着魔水的瓶子递给她，她欣喜地接了已往。彼得鲁稍事歇息，又重新上路，因为他一刻也不能耽搁。

　　他遵守诺言，在雷电女神家又停了几分钟。他正预备匆匆告别，女神却把他叫住。

　　“等一等，我有些话要警告你，”她说，“小心你的性命;不要和任何人交朋友;不要骑得太快，也不要让手里冒出水来;谁也不要相信，远离谗佞小人。去吧，一路小心。路很长，世界很糟糕，而你却非常珍惜某种东西。我把这块布送给你，来帮助你。它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却具有魔力。谁拿着它，谁就不会遭到雷劈，不会被矛刺伤，不会被剑砍伤，箭矢就会从谁身上擦过。”

　　彼得鲁谢了谢她，然后骑马走了。他拿出宝盒，询问家中的事。不太好，宝盒说。天子眼睛全瞎了，弗洛尼和科斯坦请求他把国家交给他们治理，但是他不答应，通知他们如果他的眼睛不用黎明仙子泉水洗过，就决不把权利交出去。然后兄弟二人去找老伯斯卡商量，老伯斯卡通知他们彼得鲁已经取得泉水，正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前去迎接他，想把魔水从他手上夺过来，然后要天子把国家交给他们作为报酬。

　　“你在撒谎!”彼得鲁吼道，一怒之下把盒子摔在地上，摔成一千瓣。

　　不久，他就看见了自己的国家。他在桥前勒住马，好仔细地看一看。就在他仍在看时，他听见远方传来声音，像是有人叫他的名字。

　　“你快来呀，彼得鲁!”那声音说。

　　“快走!快走!”马儿叫道，“你要是停下来，会倒霉的。”

　　“不，让我们停一停，看一看那是谁?是怎么回事?”彼得鲁回答。他拨转马头，和两个哥哥碰了个面对面。他忘记了雷电女神的警告，当科斯坦和弗洛尼甜言蜜语走近时，他跳下马来，冲上前去拥抱他们。他有一千个问题要问，有一千件事要通知他们。但是他的黄骠马却低着头，伤心地站在一旁。

　　“彼得鲁，我的好弟弟，”弗洛尼最终说道，“让我们帮你拿着水好不好?路上也许有人会抢你的水，但是谁也不会嫌疑我们。”

　　“没错，”科斯坦补充说，“弗洛尼说得对。”彼得鲁却摇摇头，把雷电女神的话通知他们，另有她送给自己的那块布。两兄弟晓畅要想杀死他，只有一个办法。

　　离他们站的地方仅仅一箭之遥，有一条河流，河水清亮。

　　“你不渴吗，科斯坦?”弗洛尼问，一边向他眨眼。

　　“的确渴了，”科斯坦回答说，心里一会儿就晓畅要做些什么，“来吧，彼得鲁，现在我们有机会，就去喝点水吧，然后我们再上路。有我们和你在一路，来保护你，这可是件好事儿。”

　　黄骠马长嘶一声，彼得鲁晓畅那是什么意思，就没和两个哥哥一路走。

　　是的，他一个人回家去见父亲(father)，医好啦他的眼睛，而他的两个哥哥则再都没有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