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暖极了,两个孩子穿着漂亮的运动衫,刚从公共汽车上下来。
“明天见!”黑子朝田七招招手。
田七朝他扮了个鬼脸,掉转头,踢着新买的足球,沿着长满野草的巷子,一溜烟跑进田家村。
“喂——别跑——你的椰子糖——”
风吹跑了他的话,田七啥也没听到,他的影子飘进巷子去,不见了。
黑子站在大路口,把椰子糖放进空荡荡的新书包,他抱着新买的篮球,吹起了口哨。
是到姑妈家吃饭,依然到奶奶家呢?
姑妈家在杨家村,奶奶家在柳家村。杨家村远些,柳家村近些。不过,杨家村虽说远些,姑妈家的饭也好吃些。
没等他拿定念头,一阵绿色的风迎面吹来,几片榕树叶扑在他眼帘上。
黑子撕下树叶,睁开眼,就看到一大群破破烂烂的树叶,在绿色的风里,连滚带爬走了过来。
那都是些什么叶子呀:被虫咬成为网状的水翁叶和木兰叶,给风吹断了的芒果叶和枇杷叶,另有干枯了的落羽杉,黄褐色的榕树叶……
是春天落下来的老树叶吧,它们要去哪里呢?黑子吹着响亮的口哨,跟在它们身后。
“嗅~嗅~嗅~”
突然之间,树叶群骚动起来:
“糖!”
“没错,上等好糖!”
树叶全都停下脚步,它们转动着身子,起劲地吸着鼻子。
不一会儿,所有的树叶全都围到黑子脚边,一圈一圈又一圈,大大小小的老树叶,全都踮着脚尖,昂起枯黄的脑袋看着黑子。
“糖!糖!糖!……”
树叶们扯着破喉咙尖叫起来——虽然,一片树叶的声音只有一只蜜蜂(bee)的声音那么大,但是成千上万片树叶齐声尖叫,那可真教人受不了。
黑子十分困难在地上找了个空档,他把篮球放下,一屁股坐在上面。然后他解开书包,撕开椰子糖的包装袋。
树叶们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它们在黑子前面围成一个树阴大小的圆圈:
“阳光,汇起来呀;
春天的阳光,快快汇起来呀!”
春天的清亮的阳光,在树叶的小池里汇聚起来。金色的湖水,仿佛有一种清冽甘甜的味道。
树叶们手牵着手,形成为结实的堤岸:
“快剥开,快剥开闪亮的玻璃纸,
我们要吃阳光的糖哪!”
黑子剥开椰子糖,把它们一颗接一颗扔进阳光的小池里。糖很快融化在阳光里,仿佛雨点融化在水中。
耳边响起了许许多多“吸吸~吸吸~”的声音,每一片树叶都贪婪地吸吮着甜蜜的阳光,不一会儿,整个小池就被吸干了。
“已经枯黄的落叶的味觉,还能尝到阳光的甜味呀!”
“真不可思议呀!”
“啊呀,该走啦,耽搁得太久了。”
树叶们哗啦一声散开了,沿着绿色春风铺成的路,忽匆匆地往前赶。
“去哪里呢?喂——去哪里呢?”黑子抱起篮球,紧紧地跟了上去。
——“到到阳光的深处呀!到春天的深处呀!到大地的深处呀!”
“嗯哪,大地的深处,在哪里呢?”
——“沿着绿色的风呀,一边走呀,一边唱呀,到道路的终点去呀!”
树叶越走越快,“沙啦啦!”“沙啦啦!”它们相互追逐着,在风中奔跑起来了。
“慢点跑嘛,等等我嘛!”黑子撒开两条脚,缓慢赶上去。
可是树叶越跑越快了,它们在风中飞起来了,它们的歌在风里散开,再也听不清楚了。
绿色的路不断向前延长。黑子喘着气,汗水打湿了他的运动衫,他的肚子咕咕直响。
真饿呀,该到姑妈家去吃饭了,可是为了什么,黑子的脚步不能停下来?
“哈啦啦,就到了啦,就到了啦!”千百万个树叶的声音,高兴地响起来。那些破败的树叶,枯黄的树叶,一片接着一片,飞到了路的终点。
那条绿色通道的终点,有一个绿色的小海。
那些悲哀的树叶,一片接着一片,落在绿色的海面上,就在它们跟春水相拥的瞬间,它们规复了去年春天初生的模样:嫩绿的、完整的小树叶,一片又一片,带着巨大的喜悦,沉默着,慢慢地,沉到了春天的深处。
黑子不能刹住他的脚步,“咚”一声,他落在海面上。绿色的海水高高溅起来,小海温柔地拥抱着他,舒适而清爽的感觉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钻出来,一向透进他心里深处。
黑子抱着篮球爬上岸,他惊讶地看到自己的双手变成为叶绿色。他脱下湿漉漉的衣服和鞋子,光着绿油油的身子站在阳光之下。这时,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阳光甜蜜的味道——原来阳光,就是清洌的、醇香的美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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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电,又下着雨。夜渐渐深沉,茉莉的洁白和蔷薇的鲜红渐次隐没在夜的漆黑里。小雅靠着门框,潮湿的花香给雨水冲得越来越淡了。闪电像一道轻盈的金蛇,从遥远的天幕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