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 曾颜 漫慢成长吧
《周处除三害》讲述阮经天饰演的通缉犯陈桂林被告知自己生命将尽,决心除掉通缉榜上排在自己前面的两大罪犯借此扬名,寻找人生价值的故事。故事情境跌宕起伏,人物刻画细腻深入,对人性多面性不同维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先来看影片引用的典故。
“周处除三害”典故
《晋书·周处传》记载。公元三世纪中叶,义兴阳羡(今宜兴市)传颂着周处除三害的故事。周处(242-297),字子隐,义兴阳羡人。其祖父周宾为三国东吴咨议参军,后转广平太守。父周鲂为东吴名将,任鄱阳太守,赐爵关内侯。
周处父亲死亡,母亲过于溺爱他,年少时身材魁梧,臂力过人,武艺高强。好驰骋田猎,不修细行,纵情肆欲,横行乡里。民谣说:“小周处,体力强,日弄刀弓夜弄枪。拳打李,脚踢张,好像猛虎扑群羊。吓得乡民齐叫苦,无人敢与论短长。这位“少孤,不修细行,州里患之”的七尺少年,被乡民与南山猛虎、西氿蛟龙合称为阳羡城“三害”。后来,这个说法传到了周处那里,他自知为人所厌,突然悔悟,只身入山射虎,下山搏蛟,经三日三夜,在水中追逐数十里,终于斩杀猛虎、孽蛟。他自己也改邪归正,认认真真拜师学文练武,这一来城内“三害”皆除。
深刻的隐喻
影片的英文名,即“猪、蛇和鸽子”。这三种动物也是佛教典籍中三毒的象征,分别代表愚痴、憎恨、贪欲。贪让人永不满足,嗔让人产生恶意,痴让人产生错误的认知,错误的认知又会导致贪欲、憎恨、愚痴。片中正是用猪、蛇、鸽分别代表了三大通缉犯。
影片主人公陈桂林。他举枪射杀黑帮老大,站直了身子与人对抗,从不认输和趴下,拼死了决战逃跑躲藏。4年后奶奶的过世加上得知生命还有不到半年时光,他依托神仙指路去自首,然而却在男女老少拥挤自首的警厅中报了姓名无人知晓,重大通缉犯公告被压得看不见,发现犯下重大罪行的自己却名列第三。于是力图仿效铲除排名前两位的通缉犯名声大噪。他只是为了让大家记住自己,让所有人记得还有陈桂林这个人存在,不明事理,不明真相,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继续走在自我黑化的道路上,痴迷不悔。奶奶送他的手表和小美在衣服上逢的图案都是小猪。
图片
重大通缉犯为首的是 “香港仔”许伟强,他身上纹满的“蛇”形图案,咄咄逼人。这个人对人对事充满敌意,没有善恶廉耻,心狠手辣,不放过任何可以攫取的资源,外表强悍暴力,实则内在胆小甚微。此人长相凶狠,招摇过市,容易识别。
第二通缉犯林禄和。说话轻柔缓和、慈眉善目、开设灵修中心——新心灵舍。他有一帮跟随的信徒,每日在清爽、洁净、温暖,阳光满屋的房间里,早晚课宣讲“贪嗔痴”对人的危害,教人放下所有外在的关系财物等等即放下世俗的怨恨贪痴,远离尘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日日讲的是癌症康复的奇迹,日日唱的是《新造的人》。他住在地面上简洁的一间客房,而深邃的地下室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只有在那里,他才是赤裸的,后背鸽子的纹身扭动着,富丽堂皇的房间堆砌着被信徒们痛哭流涕割舍的财物。他就像一条披着羊皮的狼,伪善地实施对深处困境力图摆脱现状的人之思想和精神的无形的控制。他的贪婪漫无天际,毫无底线。流水线式的操作和洗脑式群体控制,扼杀的不仅仅是肉体还有人的精神世界。细思极恐。
人性的多面向和深切的内在需要
先说许伟强吧。这个“香港仔”是个恶霸,估计绝大多数人见了他都要绕着走。也许他让自己变得残酷凶狠,人人畏之而获得了“自信”和“尊重”,然而那些都是虚假的自体,是为了掩盖其内心的空虚和恐惧——以占有的方式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人,一旦他人靠近就杀气腾腾,不惜毁灭似的。他还在混沌的一元世界里,这个世界没有他人,只有自己。
再说林禄和。典型的两面派、两张皮,这个人非常善于伪装,装着装着自己也觉得那是真的了。他很麻木,很冷血,这种冷血与“香港仔”不同。香港仔的射杀是直面的,死的人知道自己怎么死。而林禄和就像背后放出的冷枪,或者设个美丽的陷阱,引诱猎物入洞,最后猎物被卖了还要给他数钱。他的三观完全扭曲错乱,情感隔离,是个典型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仅仅他如此,他还教化了一群不明所以、忠心耿耿的迷途的人。颇为讽刺的是《新造的人》循环播放,原本活生生的人被“生吞活剥”。
最后说陈桂林。这个人饱满立体,有血有肉,有情有感,有爱有恨。不能用好人与坏人来评价他,因为他这个人很多面,也很矛盾。也许他更多地代表人性的复杂,善恶并存,好坏兼有。然而却有勇无谋,缺乏对世界、对人生和对自己正确的认知,极致地生活,极端的思维,不顾后果的行为,只为让他人记住自己,最终付出生命的代价。
影片中代表贪嗔痴三害的三个通缉犯在相互搏杀中统统死了,他们每个人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然还有很多其他死去的人,就像灵修场所中摇头晃脑沉浸其中唱着悠扬歌曲的人,也许精神麻木、失去与自己连接、对自己的认知、对真实世界的感知,也象征着死亡吧。
回看他们,仿佛看到每生命内在深切的需要:被看见、被记住、被认可、被理解、被尊重……如果他们的生命中有一段持续、稳定、温暖、健康的关系,如果他们在成长中获得了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引导,如果他们生活的环境是被滋养的,又有哪个生命会成长为这样呢?一颗小草还会从地缝中冒出芽,一棵树也需要有深厚的土壤和阳光雨露才能慢慢长大。
然而,生命没有“如果”,每个人只活一次。一个成年人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即使再多的伤痛和内在的需要,我们都有责任、义务和能力为自己的成长和成熟做些什么。我们是自己生命的主人,拿回自己的主动权,清醒、鲜活、真实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