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未死而身心犹健 ――《文化苦旅》读后有感
烧水为沐,煮米为食,裁布为衣,整榻为憩。
这便是先生为此版《文化苦旅》所作小叙中的一句慨叹。历经风雨跌宕,洗尽铅华,《文化苦旅》的征途绝非易事。如今,浪子未死,气场未绝,一路伤痕斑斑。先前一别,对这个外出的浪子或存倦怠,抑或是惋惜与期盼,总之,千千万万,扬马鞭尘,到头来只得“窥之问缝”,上下打量着一番,道,委屈你了,孩子!
而浪子的归来,虽是洗尽了沿途千里步履迢迢的风尘,却不能湮没数年来所受的酸楚与所经的故事。于江湖间,行行止止,苍老与新生,天地间轮转而生生不息。
那日晚,挟着宁波城的纯粹袭来,暴雨如注,不愧是天一阁历古还今的气量与雄壮。秋雨先生“屏气凝神,剥除斯文,剥除悠闲,脱去鞋子,卑躬屈膝,哆哆嗦嗦,恭敬朝拜”。
风雨天一阁,归来兮。
年少有为,历科举后为官的范钦,嗅到明代朝廷的诡谲风波后,枉受奸臣迫害与朝廷发落。而沿途却是他对书籍的渴求,任庙堂之高的纷纷扰扰,他执意潇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张爱玲的炎樱叹,每一只蝴蝶都是曾经一朵花的灵魂,回来寻找它自己。或许范钦就是上一世的一缕花魂,在这一世,他幻化成轮回彩蝶,日日栖在书页上,天一阁的存在,也因这个而更加纯粹。于无际涯的时光里,天一阁褪尽风华,在范家一代代的守候下,本着自己旧有的古肃面貌,在后来的故事里,驿路策马,长亭短憩,它牵着多少人的心絮,又亲手埋没了多少人的一生。
古有“红颜薄命”一说,夷光、红昌、明君、太真,一幕幕的历史悲情,让女子的命运起伏扑朔。天一阁不乏于此。范钦逝世后二百余年,宁波知府丘铁卿之内侄女钱绣芸因慕诗书,甘愿嫁范家后人,兀自想着有朝一日得以驻足天一阁,嗅嗅书页间的芸草,浴浴天一阁两百余年来的宠辱不惊。谁曾想范家立规,严禁妇女登楼!锦瑟韶华,豆蔻枝头温柔的旧梦,随着驻于天一阁的天方夜谭,绣芸悲怨成疾,抑郁而终。
因为缘分无法预知,所以满怀希冀。她与天一阁的缘分,仅此而已。谁都无错,怪就怪世道轮回,瞒不过,逃不过。莫,莫,莫。
雾岚散去,阴霾匿迹,阳光匝地,风烟俱静。死生契阔,浪子的途中,故事一如良辰美酒,一如天涯断肠,秋雨将此番旅途,嵌入《文化苦旅》中,借此缅怀天一阁,缅怀那些爱书之人。
千般荒凉,以此为梦;万里蹀躞,以此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