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在炎炎追寻纳兰的足迹。
读词亦是读人。
百家讲坛谈纳兰,说是:相门翩翩公子,江湖落落狂生,清初第一才士,千古伤心词人。“千古伤心词人”,在他31年的短暂人生中,遇到过多少不如意的事,才叫他的词如此清苦孤独?
他的词,读不懂是幸运,读懂是经历,而我少年人只作内心寂静喜欢。《少年游》中有一句:“称意即相宜。”也许便表达了我对纳兰词的感觉。
曾听过“家家传唱《饮水词》的评价”,这样的评价可以说是非常高了,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他的词受这么多人的喜爱?
许是合意吧,尽管纳兰出身名门,但他内心却向往田园生活,甚至写过“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样的句子。他有生活中的烦恼,有感情上的挫折,这是许多人都曾经历过的,很容易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王权对人有多么大的压迫。他对于谢氏,少年的懵懂爱情,却在还未表白时,以进了皇宫惨淡收场。他的词《梦江南》里写到“昏鸦尽,小立恨因谁?”他的初恋不刻骨铭心却念念不忘。他说“心字已成灰”,读的时候,只觉心痛,只觉委屈。可,又能怎么样呢?
“梦到江南,伊到博山沉水香。”这是《遐方怨》里的一句。这首词,为沈宛而写。说来也惊叹,一个已经结亲两次的男人,竟也会痴痴的付出全心来,割舍不下一个女子。沈宛,是江南才女,才女与才子之间一见钟情。但纳兰是皇帝的贴身侍卫,沈宛是社会关系复杂的汉族女子。他们二人的身份悬殊,终究为他们二人的爱情画上了句号。“轻烟笼浅黛,月茫茫。”思念若江水,一往情深,确实枉然。
提《纳兰词》,必要提《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纳兰随皇帝出关东巡,塞上自然凄凉,景色勾起纳兰对的思念。长相思,长相思相思,如这一路的山水漫长,在一瞬,冲击了心房。
他内心是寂寞的吧。要不,怎么会写出“看尽一帘红雨,为谁亲系花铃。”借金铃惜花的典故,作一句反问,空有惜花之心,可这金铃却不知该为谁而系。他不为生活而烦恼,却每每不能与心爱之人相守,该怎样的苦闷?而读词的我,只能轻叹一声,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我捧着书,在夏夜里静静读着,城市的灯光下,没有夏虫的聒噪,只有轻轻捏起书页的细响。我读“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我读“凉月转雕阑,萧萧木叶声乾。”我读“梦来双倚,醒时独忧,窗外一眉新月。”
我十几岁的年纪,读不懂一个词人的千万种思绪,但是只愿借心底浅浅欢喜,借眼里盼着看清的期许,读,念,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