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的短篇读起来有时候比长篇还厉害。在渐入佳境的时候戛然而止,没有套路也没有反转,只是用很自然的叙事手法,将普通的,日常很多人就这样伸手拂去的思维尘埃放大。读他的小说的时候,觉得他是那种道家无为派的思想家。但是仔细想想又还是有不同。他可能更接近直觉派。
直觉—人类内心对世界认识的一种本真的反应和状态。我感觉他相信这样的东西。比起解析世界,他更愿意将世界的样子,经历和记忆整个一股脑地接受下来,并不去用现代科学中的社会学,心理学,两性关系学的流行理论去解释,而是就用"人心"这一假定的器官去抚摸,感受,潜入。
他所创造的叙事似乎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没有标签也没有套路,没有一定要实施的规矩,没有第一幕出现后就一定会发射的手枪。被大多数人接受的流行理论所能解释的人类经验比人自己所能直接感触到的狭窄了太多太多。而他似乎把那些被流行理论的框架挤压掉的个体经验从深处挖了出来。对于事情的发生,他的主人公们总是被动承受着,但其中又有小小的主动。他世界里的人不跟随流行口号,而是自己本真的直觉。
大概他觉得,直觉这样东西,如果没有经过异常错误的引导,总是会向善的。就像这样,他希望读者也能将他的小说作为黑盒子整个接受下来一样,像他的主人公对待生活那样。如果不这样的话,大概就下不到地下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