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识,一场老来的初恋
也许我跟自己发生了一场误会;我爱的,却认为不爱。一代代的小说家戏剧家苦苦地写了那么多,就是让我们人能了解自己,而我们人还是这么不了解自己。一定要倾国倾城,一定要来一场灭顶之灾,一场无期流放才能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曾经是爱的。
——严歌苓《陆犯焉识》
咋一看这个书名,文绉绉的,着实没有想到内容会如此精彩。
再说作者,严歌苓这个名字似乎就是质量的保证。一些我们耳熟能详的长篇或者影片均出自她手。例如《金陵十三钗》、《小姨多鹤》、《天浴》、《妈阁是座城》当然还有《芳华》。
作为少数几个让我为其文字折服的作家之一,美籍华人的身份更让她得以畅所欲言,无所顾忌地书写和隐喻。也把她推荐给还不熟悉她的朋友们,高产优质,值得关注。
《陆犯焉识》这本书源自作者祖父的亲身经历,加上一些艺术加工到也不觉得生硬,甚至是浑然一体。
故事的主角陆焉识,典型的上海大户人家少爷,出身高贵,聪彗善良,风流倜傥。在恩娘的安排下迎娶了冯婉喻。包办婚姻让陆焉识毫无爱意,只身逃往美国留学。毕业归国的陆焉识还没好好过上几年大学教授的生活,很快遭遇种种历史运动并被打为反革命,刑期一次次延长最终判为无期。二十年的西北大漠的劳动改造,让这个公子哥的文人尊严化为虚伪,回首前半生,忽地发现婉喻曾是他寡味的开端,却在回忆里成为他完美的归宿。终于得以和婉喻团聚的时候,这才发现世事无常,长大的孩子已经容不下他,心心念念的婉喻更是失忆了,完全无法记起眼前这个苦等一辈子的焉识。
犯人们立刻哄的一声跑去,去看看自己的惨如何转嫁到了他人身上,看看他人的惨如何稀释自己的惨。有个人在给折磨呢,因此折磨暂时不会轮到我。有个人去替我皮开肉绽了,多么幸运,皮开肉绽的不是我。
——严歌苓《陆犯焉识》
这本书中的关于西北劳改的部分很大程度跟《夹边沟记事》相契合。仅凭自己渺小的视野,实在无法也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历史不等于事实,幸好从这些书籍中得以窥见一点点前辈们所受疾苦。如今的生活不易,坚强地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中国是个啥地方?做学问做三分,做人做七分。外国的人要紧的是发明这种机器发明那种机器,中国人呢,要紧的就是你跟我搞,我跟你斗。你不懂这个学问,你在中国就是个没用场的人。
——严歌苓《陆犯焉识》
这样赤裸裸的批判也真是我们所需要的的吧:明知道这样的价值观是畸形的,无力改变他,于是只好顺应他,这个世界,会好么。
文人的悲哀也是如此的吧,书中的伊甸园并不存在,合上书还是要面对满目疮痍。精神世界倒是其次,没有饱满的物质世界,就是个没用场的人。
因为他知道没有共同的未来等在望达和自己的前面,他反而天真无畏,珍爱两人相聚的每一天。相聚一天,他就优美奢华地好好地葬送那一天。
——严歌苓《陆犯焉识》
因为聚少离多,所以格外珍惜。人与人的关系似乎总是这样,对待陌生人往往很客气,反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父母子女伴侣却总是那么多的抱怨与争执。
短信、视频、电话、微信。这些并没有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让你孤独的灵魂在喧嚣里无处遁形。
世间很美,因为有你我他,不是吗?最后,该书也被张艺谋老爷子导演成电影《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