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浮云哦,永恒的流浪汉!
恰似一串珍珠项链在碧原上飘荡,
你们也和我一样,如同一群流放犯,
由可爱的北国匆匆地奔向南疆。
是谁把你们驱赶:难道是命运的决断?
是出于私下的忌妒?还是公开的愿望?
是因为你们蒙受触犯刑律的灾难?
还是因为朋友们用心狠毒的诽谤?
不,是荒芜的田地使你们感到厌烦……
你们不知道什么叫激情?什么叫忧伤?
你们永远冷漠无情;永远自由自在,
你们没有祖国,你们也不会有流放。
(张学增 译)
莱蒙托夫,是十九世纪俄罗斯诗歌史上继普希金之后又一位杰出的浪漫主义诗人。他和普希金一样,为自由而歌唱,为自由而背叛了他“高贵”的出身,为自由而献出了生命。他们都痛恨农奴制和沙皇统治,同情十二月党人,因此曾几度被放逐。这首《浮云》便是莱蒙托夫第二次被流放高加索时动身之前写的。渴望自由的诗人很自然地在天空浮云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诗人的心境与浮云构成了多重的主客体对应关系。
其一,浮云成为诗人渴望中自由的象征。诗人并没有直接唱出浮云的这种象征意蕴,然而很显然浮云承载着诗人的精神寄托。诗人此刻处于受伤的被禁锢的心境之中,而浮云却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飘流,来去无牵挂,这必然会刺激诗人的心境,成为诗人的渴望和精神极境的化身。这便是诗人咏唱浮云和这首诗的灵感机缘。
其二,在诗中浮云成为诗人苦难和漂泊的心灵对应物,诗人感到浮云是天空中“永恒的流浪汉”,和他自己一样“是一群流放犯”, 由可爱的北国匆匆地奔向南疆”,浮云的漂泊与诗人的漂泊在这里发生了深刻的共鸣,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这时浮云承载了诗人所有的苦难、漂泊和悲哀。
其三,随着诗人情感的展开,不由感到浮云对自己是陌生的,根本之处就在于:它因为什么变成流放犯的呢?诗人连续提出五个联系自己命运遭际的诘问,从中透露出诗人所蒙受的种种苦难, 由自己推及浮云,却发现浮云的漂泊是因为荒芜的田地使它们感到厌倦。诗发展到这里,整个的感情基调起了变化。
最后诗人慷慨激昂,从根本上区别出浮云与自己的命运差别。浮云是自由的,但这自由如同它们的流放一样毫无价值和意义。它们冷漠无情,不知道激情,不知道忧伤,哪里会有如诗人一样的对祖国和人民的爱呢?也就谈不上因此而招致的被流放。
此诗最大的艺术特色是对“浮云”这一意象的选取,很成功地找出它与诗人之间的同与不同,对诗情的完美表达起了很大的烘托作用。诗的层次感很强,层层递进,有起有伏。语言的感情效果好,读起来酣畅流利,一气呵成,在高潮处戛然停止,使人产生余音缭绕的审美快感。
(邵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