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另一部经典《百年孤独》,他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心理细节描写打动人心,这部更加让我惊艳,像《霍乱时期的爱情》一样,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借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这个家族的第一人)之口,说出了同样的话:“爱情是瘟疫!”这句箴言似的话也许是马尔克斯想要向读者传达的观念吧。
魔幻现实主义题材的文学作品是我第二次接触,第一次是姜文执导的影片《太阳照常升起》(举个我印象深刻的一个魔幻现实主义的情节:影片最后女主角在火车上生孩子——女主角在开动的火车上突然感觉要生了,她急忙跑下火车,在铺满鲜花的火车轨道上躺着她的新生儿。这当然不符合常理,但是表现得很真实,而且很美好),对这类题材我所知甚少,在我看来,这类题材是很难入手的,得具备不符合常理而又合理的想象,天马行空中又要在现实里有迹可循,而且需要很多有关现实的隐喻,不洞悉现实的人是无法达到那种境界的。
在读《百年孤独》之前,我就听说过身边人对它的评价,说人物的名字特别像,很乱,分不清谁是谁,所以我打算像读《战争与和平》那样列人物关系表。但是真正去读之后,我发现不会有混乱的情况,因为人物关系简单,不像《战争与和平》中四个家族,还有许多将领及新出现的人物。《百年孤独》就是讲一个家族的兴衰,让我想起了《尘埃落定》,同样是与世隔绝的背景,要接受外来文化的入侵,时代的变迁,但是《百年孤独》明显更加高明,在马尔克斯的笔下人物的命运像车轮一样不停重复,没有止境,“她(乌苏拉尔)从家族漫长历史上重复命名的传统中得出了在她看来无可争辩的结论:所有叫奥雷里亚诺的都性格孤僻,但头脑敏锐,富于洞察力;所有叫何塞·阿尔卡蒂奥的都性格冲动,富于事业心,但命中注定带有悲剧色彩”。
二者的区别还体现在与环境的关系上,在小说的后期《尘埃落定》中的康巴藏族吐司家族和《百年孤独》中的布恩迪亚家族都消失了,但是前者是屈从于环境,与环境融为一体,即被同化为环境,是千千万万个土司家族命运的缩影;而后者则享有独一无二的家族命运,布恩迪亚家族延续的命运是无法复制的,是家族独有的,仿佛被下了诅咒般,不可抗拒,他们一直与世隔绝,不屈从于环境,而是去创造或者主导环境,保存了家族的特色直到最后一刻。从这个角度来看,二者各有千秋,前者是具有代表性的,后者是独有的。
实际上随着社会的发展布恩迪亚家族很难延续下去,这里指的是精神上的延续,可能会有一代代新生命虽然姓布恩迪亚,但是却成了甲乙丙丁,与人潮相容。所以马尔克斯才会让最后一位布恩迪亚家族的人奥雷利诺亚·巴比伦在羊皮卷中洞悉并浏览了整个家族的命运,并看到自己终将在破译了羊皮卷之后死去,羊皮卷记载了布恩迪亚家族从第一个人到最后一个人的完整历史,一切又回到原点,不得不惊叹于作者高超的谋篇布局能力,仿佛从起笔就知道落笔在哪,这又和东野圭吾《解忧杂货店》类似。马尔克斯让这个家族成为历史,以免它被外界荼毒,由此它也成了唯一的“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
依照当地习俗家族的新生命会沿袭长辈的名字,但是一般是故去的长辈,所以人物在新生的同时也在减少,以及同名的人物相似的命运及摆脱不掉的延续的性格枷锁,所以很好区分。一般如果节取其中一小段人物的行为,就可以判断是哪一个布恩迪亚所为。
《百年孤独》中有许多令我印象深刻的情节,比如“马孔多对亡灵来说是一处未知之地,直到梅尔吉亚德斯死后,在五颜六色的死亡地图上用一个黑点标出。”所以亡灵是可以依靠死亡地图来移动的,很神奇的想象。比如“他(阿尔瓦罗)变卖一切,包括家中院里吓唬路人的老虎,买下一张永久车票,登上一列永无终点的火车。”我觉得这里充满了理想主义,没有永无终点的列车,马尔克斯是想表达“他”想要离开马孔多,一直处在旅途的状态,因为找不到下一个落脚点,所以对“他”而言没有终点。魔幻现实主义更多的时候是要表现一种状态,不一定要和现实中肉眼看到的一样,比如在《太阳照常升起》的第一个故事中,女主角的衣服在河上漂,意味着她死了,上衣和裤子摆放整齐,鞋子却在本该是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