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英
化度寺作
池上红衣伴倚栏,栖鸦常带夕阳还。殷云度雨疏桐落,明月生凉宝扇闲。
乡梦窄,水天宽,小窗愁黛淡秋山。吴鸿好为传归信,杨柳阊门屋数间。
【注释】
殷云:厚密的云层。吴鸿:指由吴地飞来的大雁。阊(chang)门:苏州城明门。
【鉴赏】
这首词作于化度寺,是当时词人所在之处,位于临安(杭州)都城附近,而词中提到的“阊门”却地处苏州。可见词人身处异乡,怀念苏州家人,写下了这首思乡之词。
整首词用笔细腻委婉,以景传情。作者的点点思乡之情都融进了字里行间。词的上阕写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时移景变。短短四句,写了好几处景物,有红艳的荷花,栖息的乌鸦,明暗对比强烈。又由夕阳写到了明月,用“疏桐落”、“宝扇闲”点明了如今已是秋的到来,又用一“凉”字反映出秋的萧瑟。词人临池倚栏,而秋的凄凉更是暗示了他客居他乡的孤独无聊之况。尽管异地很美,词人仍念念不忘故园。这种深挚的情感从描写的秀丽景色中被烘托了出来。
词的下阕更加流露出词人深深的思乡情。“乡梦窄,水天宽”一句,让人遗憾归乡的梦过于短暂,茫茫水天又太遥远。“窄”和“宽”形成鲜明对比,表明现实与梦幻的相距甚大,词人的无奈之情也流露于其中。“小窗愁黛淡秋山”一句,意思是小窗前含愁的眉黛就像淡淡的秋山,由此可推测词人或许以愁黛暗指伊人,孤独寂寞之感愈发沉重。所以又回到自己的梦中,期盼“吴鸿好为传归信”,以此安抚自己的孤独之感。
全词情景交融,以开阔之景开篇,却道出作者内心的凄凉,又以写景收尾,前后对应,浓淡相宜,勾勒出一幅秋日思乡图。作者笔法婉细,用字精妙,字字皆有深意。看似平凡的景致却被寄托了词人的愁思。没有华丽的词藻反倒显得淡雅清新。一虚一实,时空变幻充满着灵气,使人不禁黯然神伤,感受到词人心中的愁苦孤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