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龙
客怀处处不宜秋, 秋到梧桐动客愁。
想得故人无字到, 雁声远过夕阳楼。
《客怀》一诗,抒发了异乡客怀念家乡、怀念亲故的情怀。诗人没有像宋玉在《九辩》中那样直抒胸臆,而是缓缓写来、轻轻落笔:“客怀处处不宜秋”。起句不见景物,开宗明义,道出了天涯游子四处奔波、百无聊赖的心情。因为“秋到梧桐动客愁”,无情的秋天终于来到了: 那秋雨梧桐的萧瑟景象即时引起了“羁旅而无友生”的无限惆怅!第一二句没有描写秋景,只交待了时令与景物;也没有细腻地刻画“客”的心理,只是平淡地用了一个“愁”字。从“梧桐”,读者可以联想到“秋雨梧桐叶落时”的情景,牵动了处在“雨滴梧桐秋夜长”之际的异乡客,使他萌生了寂寞、空虚、孤独的情怀。客怀本是难遣,加以秋风秋雨,使人更何以堪。“处处”二字更加深了这种意思。
“想得故人无字到”承上句之“愁”而来,诗人没有直泻而下,笔意到此一顿,表明他亟切地盼望能见到亲人、故人从家乡来的片言只语,借以自慰,结果是“无字到”——毫无信息,更是愁上添愁。“雁声远过夕阳楼”,倚楼远眺,听到的是远去的“雁声”,看到的是黄昏的“夕阳”。没有用缠绵的情词描写思念之情,只用了一个“想”字;也没有着力渲染“触景生情”之景,只写了“声”和“光”。雁,使人产生传递书信的联想。这里诗人用虚笔写。不写“雁”而写其“声”: 大雁已飞过晒满夕阳的高楼而渐渐远去,唯有即将消失的雁声尚在耳际回响。不见彩笺,空闻雁声,漂泊天涯的孤客又作何想呢?
清人曹庭栋(号六圃)在何应龙(字子翔)的《橘潭诗稿》(曹庭栋辑《宋百家诗存》卷十四)的序中说,何应龙的“七言绝句,本法晚唐,所存之作兼多缠绵旖旎之思”。又曰:“此种句调全似韩偓‘香奁体’。”何应龙的诗,当时已列为“江湖体”。从《客怀》一诗所反映的思想和表现的艺术手法看,似不宜归诸“香奁体”。因为他的诗尽管缠绵旖旎,但还没有“脂粉气”,如本诗便是。
何应龙是钱塘(今浙江杭州)人,被遣四川。此诗就是客地清寒生活的写照,虽境界不怎样高,然而写来娓娓动人,情味悠长,具晚唐神韵,在江湖派中属于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