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的诗文集,单是看封面就叫人心生喜欢。简简单单,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浮夸的修饰。封面上是寥寥几笔画成的松树,恬静,闲适,仿佛还散发着悠悠的松木香,沁人心脾。
拈起泛黄的书页,一入眼便是一首不长的诗,名曰《谁爱这不息的变幻》。其中让我情有独钟的几句:
看花放蕊树凋零,娇娃做了娘;
叫河流凝成冰雪,天地变了相;
都市喧哗,再寂成广漠的夜静!
虽说千万年在她掌握中操纵,她不曾遗忘一丝毫发的卑微。
是,世间万物无一不是处于变幻当中的,“她笑永恒是人们造的谎”。一阵风过了,是不可能回头的。星光,日影,即使每日都重回大地,也绝不是往昔的模样了。人的成长亦是如此。“时光倒流”、“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的愿望太滑稽,永远不可能实现。从诞生开始,我们就开始了注定不可逆转的旅途。一路上变数太多,路遥不可测,没有什么百分之百注定要成功的人,注定要发生的事,因为一切机遇,命运都是在不可预知地变幻。唯有变幻,才有挑战,才有人生的精彩和不屈于命数的可贵。就像当今我们生活的年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也有因年少时玩世不恭,寻欢作乐而最后落得个塑料饭碗都得不到的下场。反而贫贱出身的穷小子却能靠自己的双手掘出金银宝藏。变数,催有志者奋进,叫庸人落得凄凉。
林徽因,一代才女,何尝不是在不息的变幻中一路摸索着找寻正确的方向呢?幼年由南向北的四度迁移,在美国从梦想的建筑系遗憾地转入美术学院,与徐志摩和梁思成的两段情缘,此女的一生可谓尝尽变数的各番滋味。庸俗之人在生活设下的变幻中乱了阵脚,失去方向,迷茫地看着通往山顶的路却不敢追,只好在山脚下碌碌无为。而林徽因,这个决定聪明的女子,却既具有男子过人的胆识和魄力,又有着女性的细腻谨慎,风雨无阻地大步朝自己人生的理想迈进。不为变数迷乱双眼,不为困苦停下脚步。最终在建筑领域成就了自己的巅峰事业,为国人所铭记。叫人怎不称“好一个奇女子”?
生活经历参杂如此多错综变幻,笔下世界亦是如此。
诗文如其人,品读林徽因的作品,实在是一件饶有趣味的事。她的诗时而展露小女人的似水柔情,时而包含着男子的刚烈、硬朗。《一首》和《激昂》两首笔法截然相反的诗,完全地展现了这种多变幻的性情。
那一颤动在微风里
她又留下,淡淡的,
在三月的薄唇边,
一瞥,
一瞥多情的痕迹!
――《一首桃花》
锋芒,像皑皑塞野的雪
在月的寒光下闪映,
喷吐冷激的辉艳;――斩,
斩断这时间的缠绵。
和猥琐网布的纠纷,
剖取一个无暇的透明……
――《激昂》
两首诗风差异如此之大的小诗,叫人怎不称“好一个奇女子”?
林徽因的一生,变幻的是对人对事的不同态度,不变的是一颗高尚、纯净的心灵。她在《谁爱这不息的变幻》末尾写道“谁又能参透这幻化的轮回,谁又大胆的爱过这伟大的变幻?”其实我更想发出这样的赞叹,谁不爱这不息的变幻?谁不爱这般别样女子?